第1章 恶女归来
“苏浅月,你可知罪!”
冰冷刺骨的质问声,如钢针扎入耳膜。
苏浅月猛地睁开双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栋却阴沉压抑的苏家祠堂。
檀香的气味混杂着陈腐的木料气息,钻入鼻腔。冰凉的青石板地,正透过她单薄的旗袍布料,无情地汲取着她膝盖的温度。
一张张熟悉又憎恶的脸,围着她,神情或轻蔑,或贪婪,或不耐。为首的,正是苏家族长,她的大伯苏伯庸,此刻他正居高临下,满脸道貌岸然的怒火。
一模一样。
和她前世被推出来顶罪,被逼嫁给马大帅做第十八房姨太太,最终惨死前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不!
不是梦!
潮水般的记忆轰然炸开,前世的哀求与哭泣,被家族无情抛弃的绝望,苏家被蚕食殆尽的败落,还有那个她曾善心资助、却转头联合外人将她送入地狱的白眼狼张明远……最后,是她在阴暗地牢里,被折磨得不形,听着仇人嚣张大笑,在无尽悔恨与怨毒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彻骨之痛!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胸膛,让她放声嘶吼。
可她没有。
苏浅月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那张本该苍白无助的明艳脸庞上,竟绽开一抹诡异而癫狂的笑意。
那笑容,看得满堂族人心中一寒。
“知罪?”
她轻声重复,嗓音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却透着冰渣般的冷,“我苏浅月最大的罪,就是……太把你们这群东西当人看了!”
话音未落,不等任何人反应,苏浅月猛地从地上弹起!
“砰——!”
一声巨响,她竟一脚踹翻了面前摆满祭品与牌位的香案!
瓷器碎裂,供果滚落一地,祖宗牌位噼里啪啦摔了个粉碎。整个祠堂,死寂一瞬!
“反了!你这个疯子!”堂兄苏明哲身边的狗腿子苏管事,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地扑上来就想制服她。
苏浅月眼中寒光一闪,动作快得不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反手从发髻间抽出一支尖锐的银簪,不退反进,迎着苏管事就划了过去!
“嗤啦——!”
一道血线从苏管事的脸颊上飚出!
“啊!”他惨叫着捂住脸,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苏浅月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他死死压在冰冷的地面,那沾了血的银簪尖端,就抵在他的后颈大动脉上。
“再动一下,死。”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寒冬里的冰凌,字字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祠堂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和狠戾震慑住了,平日里那个虽有主见却还算温顺的大小姐,怎么突然变成了索命的罗刹?!
苏浅月踩着苏管事的背,那双淬了冰的凤眼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面色铁青的族长苏伯庸身上。
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嘲讽与疯狂。
“苏家的家产,与其被你们这群蛀虫败光,或是献给外面的豺狼,不如……”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不如我亲手扬了它,听个响儿!”
“什么?!”
“疯了!她绝对是疯了!”
人群炸开了锅,苏伯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你这个不肖女!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苏浅月轻笑一声,眼神却在人群中飞速掠过,锁定了墙角一个面色惶恐的忠厚老仆——福伯。那是前世唯一偷偷给她塞过一个馒头的人。
她没有立刻理会苏伯庸,而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对那几个前世还算忠心的家丁道:“把祠堂大门看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那几个家丁被她此刻的气势所慑,竟下意识地应了声“是”,挪动脚步堵住了出口。
做完这一切,苏浅月才重新看向苏伯庸,眼神里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
“大伯,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她脚下微微用力,苏管事立刻发出一声闷哼。
“我要变卖家产。”
“你敢!”苏明哲尖叫起来,“苏家的产业,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女人做主!”
“从现在起。”苏浅月淡淡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那些铺子和庄子,还有她私下为我置办的、你们谁都不知道的城南那块地,我说的对吗,大伯?”
苏伯庸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块地是苏家最隐秘的资产之一,是预留的退路,她怎么会知道?!
看到他的表情,苏浅月心中冷笑。前世,她首到死前才从仇人的炫耀中得知这些秘密,而这一世,它们将成为她掀翻棋盘的第一块筹码!
“这些钱,我会拿出一部分,遣散族里各位只会吃饭分钱的叔伯兄弟。”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脸色大变的旁支族人,“拿了钱,就滚出江城,永远别回来。”
“至于剩下的……”
她抬起眼,看向祠堂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声音里带着一种众人无法理解的狂热与向往。
“我会把它,全都送给那些……真正能救这个国的人!”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这己经不是疯了,这是通敌,是叛族!
“苏浅月!”苏伯庸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厉声喝道,“你这是要把苏家往死路上推!马大帅的聘礼队伍可就在路上了,你闹出这种事,是想让苏家上下都给你陪葬吗?!”
“马大帅?”
苏浅月笑了,笑得无比灿烂,眼神却比刚才更冷。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踏进我苏家的大门?”
她松开脚,看也不看地上呻吟的苏管事,将带血的银簪在指尖转了一圈,簪尖对准了吓得后退一步的堂兄苏明哲。
“福伯。”
“小……小姐……”老仆福伯声音颤抖。
“去,到黑风拳馆,就说我苏浅月出十倍的价钱,请他们的馆主凌风,来我苏家做保镖。”
“现在,立刻!”
凌风,前世江城最顶尖的杀手,一手枪法出神入化,后来因为得罪了马大帅,被乱枪打死在江边。她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将这把最锋利的刀,握在自己手里!
福伯还没动,苏明哲己经叫嚣起来:“请个保镖?苏浅月,你以为请个打手就能对抗马大帅的军队吗?你这是痴心妄想!”
苏浅月没有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福伯。
福伯从她那双不再懦弱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力量,他咬了咬牙,躬身道:“是,小姐!老奴这就去!”
看着福伯匆匆离去的背影,苏浅月环视着祠堂内或惊、或怒、或惧的众人,缓缓宣布了她归来后的第一道家主令。
“开祠堂大门。”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苏浅月,今天就在这祖宗面前……”
“散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