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后苏醒
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紧时,贺景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上裂开的细纹——像极了他此刻混沌的脑子。“醒了?”护士的声音隔着一层水膜传来,他却莫名捕捉到对方白大褂口袋里钢笔滚动的轻响,“头部受到撞击,轻微脑震荡,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贺景想点头,喉咙却发紧。他记得那场雨夜的急刹车,记得挡风玻璃碎成蛛网时,一道刺目的白光撞进眼里。但更清晰的,是失去意识前,脑海里突然炸开的书页翻动声沙沙,沙沙,像有人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快速翻阅一本厚重的线装书。现在那声音还在,只是变成了极轻的嗡鸣,像藏在耳蜗深处的秘密。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指尖触到纱布下的肿块,同时,脑海里那本“书”似乎被惊动了,页面哗啦翻动,一行模糊的字迹浮现在意识边缘:【初临倒计时:71:59:58。“贺先生?”护士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家属说你出事前性格挺开朗的,怎么醒了话这么少?”
贺景扯了扯嘴角,想笑,却觉得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他确实变了,不止是沉默。刚才闭眼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另一个视角的自己在一片漆黑里站着,眼神冷得像结了冰,和此刻躺在病床上、浑身发软的他判若两人。
“可能……撞坏了。”他低声说,声音陌生得像别人的。护士没再多问,转身记录数据时,走廊里传来电视新闻的声音,女主播的语调带着刻意压制的激动:“……昨夜全球多地观测到异常陨石雨,专家称碎片成分未知,部分地区己检测到微弱能量波动……”
贺景的目光落在窗外。明明是晴天,他却觉得天空比雨夜更沉,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隔着云层窥视。而脑海里的倒计时,还在不紧不慢地跳动着,每一秒都像敲在神经上的鼓点。他不知道那本“书”是什么,不知道倒计时结束后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身体里那个陌生的“自己”是谁。但握着床单的手渐渐收紧时,贺景忽然有种预感——这场意外,撞碎的不只是挡风玻璃,还有他原本该有的、平淡的人生。手机在床头柜震动起来,是母亲的电话。贺景深吸一口气,接起的瞬间,脑海里的书页突然定格,一行清晰的字浮现。
挂了母亲的电话,贺景盯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倒影脸色苍白,眼下泛着青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陌生的锐利。那是刚才接电话时,“另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冷哼了一声:“啰嗦。”
他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这不是错觉,那个“他”就藏在意识深处,像蛰伏的蛇,偶尔探出头吐吐信子。
窗外的阳光突然暗了暗,不是云层遮挡,更像有什么东西在大气层外滤掉了一部分光。贺景抬头时,正看见远处楼顶的起重机突然停滞,吊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悬在半空,几秒后又猛地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
病房里的电视还在播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带着颤音:“……全球多地出现短暂机械失灵,疑似与昨夜陨石雨残留能量有关,科研机构己紧急介入……”
贺景的心跳莫名加快,不是因为外面的骚乱,而是脑海里的嗡鸣突然变响,那本“书”的页面剧烈翻动,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10,9,8……】
“警告?”他下意识低声说,话音刚落,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地往黑暗里拽。消毒水的味道、护士的脚步声、窗外的喧嚣……所有现实的声音瞬间抽离,只剩下耳边呼啸的风。
再次“睁眼”时,贺景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浓雾里。潮湿的水汽裹着草木腥气扑面而来,脚下是松软的腐叶,远处隐约传来兽类的低吟,却辨不清方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那双在病房里输液的手,手腕上的留置针却不见了,皮肤接触到的雾气带着微凉的粘稠感真实得可怕。
“这就是……书里的世界?”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贺景猛地回头,雾气中缓缓走出一道白影,身形窈窕,却长着九条蓬松的尾巴,尾尖泛着淡淡的赤红。
是狐狸?不对,九条尾巴……
贺景的呼吸顿住了。他在《山海经》的插画里见过这个形象青丘九尾狐。那狐狸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在雾中亮得惊人,视线落在他身上时,竟透出几分审视的意味。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清晰地“听”到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脑海里响起:
“又一个‘闯入者’?”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的病房里,护士推门进来,看到的是双目紧闭、身体轻微抽搐的贺景,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正显示着一条刚弹出的推送:【城东发现陨石碎片,表面浮现未知符文,专家称其材质非地球所有……】而贺景的意识里,那本“书”的首页缓缓展开,覆盖了整个视野,上面只有一行字:
凡闯入者,需守此界规则,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