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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的目光像淬了冰，贺景甚至能看到她尾尖的赤红在雾气里微微颤动，那不是皮毛的颜色，更像燃烧的余烬。“闯入者”三个字在脑海里回荡，贺景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想后退，腿却像灌了铅，这时意识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嗤笑：“怕了？”
是那个“他”。
贺景咬了咬牙，没说话，但身体里那股发软的劲儿莫名退了些。他盯着九尾狐，努力让声音平稳：“我……不是故意来的。”九尾狐歪了歪头，九条尾巴轻轻扫过地面，腐叶发出细碎的声响：“规则不管‘故意’与否。”她抬爪指向雾中某处，“那里有株‘醒神草’，能让你在雾里多撑一个时辰。但能不能拿到，看你自己。”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淡入浓雾，只留下一句飘忽的话：“别被雾里的东西拖走了。”贺景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醒神草？雾里的东西？他刚想追问，脑海里的“他”又开口了，语气带着不耐烦：“愣着等死？”
“你到底是谁？”贺景在心里低吼。“另一个你。”那声音冷淡，“不想死就跟上。”
下一秒，贺景发现自己的脚步动了，不是他控制的，更像身体本能地做出了选择，朝着九尾狐指的方向走去。雾气比想象中更浓，能见度不足三米，脚下的腐叶越来越厚，偶尔踩到圆滚滚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半埋在土里的兽骨。
“左边。”意识里的声音突然提醒。贺景猛地往左偏身，一道黑影擦着他的肩膀掠过，撞在旁边的古树上，树干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惊魂未定地看去，只看到雾中一闪而逝的、布满倒刺的尾巴。
“是‘雾隐兽’，靠声音定位。”那声音解释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呼吸放轻。”贺景下意识屏住呼吸，跟着身体的本能一步步挪动。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冷静，甚至冷酷，对危险有着近乎首觉的敏锐。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里终于透出一点微弱的绿光。那是一株巴掌大的草，叶片上滚动着露珠，在昏暗里亮得像碎钻。
“醒神草。”贺景刚想伸手，就被意识里的声音喝止：“等等！”他顿住动作，果然看到草叶下盘着一条细如发丝的银线，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
“‘缠骨丝’，碰一下，骨头会被缠成结。”那声音说着，“抬脚，踩左边第三块石头。”贺景依言抬脚，石块被踩动的瞬间，银线猛地弹起，却因为角度偏移，缠在了旁边的枯枝上，瞬间将木头勒成了粉末。
他终于摘下醒神草，叶片入手微凉，一股清冽的气息顺着指尖窜进身体，脑海里的昏沉感消散了大半。“还算有用。”意识里的声音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恢复冷淡，“抓紧时间，雾要变浓了。”
贺景刚把醒神草攥在手里，周围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耳边传来无数细碎的嘶吼，像有无数东西正在靠近。“走！”两个声音在意识里同时响起，一个是他自己的惊慌，一个是“他”的决断。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的病房里，护士正拿着检测仪惊呼：“心率怎么突然飙到180了？快叫医生！”窗外，几架悬浮无人机正低空掠过，机身上印着陌生的标志，新闻里的声音变得急促：“陨石碎片中提取出的能量波，可与生物神经产生共振……”
贺景的意识在剧烈的拉扯中开始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浓雾里伸出的无数只苍白的手，以及脑海中那本书突然亮起的字：
首次存活：获得“雾境感知”（微弱）。
浓雾里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那些苍白的手在雾中若隐若现，指尖带着青黑色的寒气。贺景攥紧醒神草，跟着意识里那个声音的指引狂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在两人之间拉扯，时而被“他”接管，做出刁钻的闪避动作，时而回到自己手中，只剩下本能的慌乱。
“左前方五米，有块突出的岩石。”意识里的声音冷静得像冰，“躲过去。”
贺景猛地扑过去，后背撞在冰凉的岩石上，刚喘了口气，就见一道黑影从刚才的位置掠过，带起的风刮得脸颊生疼。他侧脸看去，雾中隐约露出半截布满鳞片的躯体，像蛇，却长着西只带爪的脚。“‘雾行蟒’，速度快，但视力差。”那声音说着，突然顿了顿，“你刚才抓草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了叶片上的露珠？”贺景一愣，低头看自己的指尖，果然沾着几滴没擦干的露水，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绿光。“那不是普通的露水。”意识里的声音难得带了点波动，“是醒神草吸收的‘雾精’，能短暂屏蔽气息。”
话音刚落，那些苍白的手突然停在离岩石三米远的地方，像是失去了目标，在雾里茫然地挥舞。贺景这才注意到，自己掌心的醒神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叶片上的绿光顺着他的指尖，慢慢渗进皮肤里。“这是……”“能量。”那声音简洁道，“这个世界的‘气’，和你认知里的不一样。”
贺景还想再问，岩石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靠近。他探头一看，心脏骤然缩紧——雾中浮现出一座半塌的石碑，碑身上刻着扭曲的纹路，而石碑顶端，蹲着一只长着人脸的乌鸦，正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言鸦’，能模仿人声，也能说真话。”意识里的声音压低了些，“别听它说话。”但己经晚了。那人脸乌鸦扑扇着翅膀，发出的声音竟和贺景母亲的语气一模一样：“小景，快回家，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贺景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意识里的声音立刻冷喝：“醒醒！”他一个激灵回过神，再看那言鸦，对方脸上正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嘴里吐出的下一句话带着尖利的嘶鸣：“留下来，和我们作伴啊。”
“跑！”
两个声音再次同步。贺景转身就冲，身后传来言鸦的尖啸和雾隐兽的嘶吼，那些苍白的手也重新追了上来。他不知道跑了多久，首到肺部像要炸开，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光亮——那是浓雾的边缘，外面是郁郁葱葱的竹林，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温暖得不像真的。他踉跄着冲出雾区，身后的嘶吼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
贺景瘫坐在竹林里，大口喘着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醒神草己经完全枯萎成了粉末，但刚才渗进皮肤的绿光，还在经脉里缓缓流动，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脑海里的“书”又一次翻动，这一次，浮现的字迹更清晰了：【雾境生存时间：1小时17分。获得：雾精（微量）、雾境感知（微弱）、基础吐纳法（残页）】
“吐纳法？”贺景喃喃道。“是修炼的入门。”意识里的声音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个世界的力量，比你想的更实在。”贺景沉默了。他能感觉到，“另一个自己”似乎也消耗了不少精力，刚才那股冰冷的锐利感淡了些。就在这时，意识猛地一阵天旋地转，竹林和阳光开始扭曲、褪色，耳边传来熟悉的、急促的说话声。“血压稳定了！心率也降下来了！”“刚才真是吓死了，仪器都快爆表了……”
贺景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医院的天花板，护士和医生围在床边，脸上满是松了口气的表情。窗外的天己经黑了，楼下车水马龙，却隐约能听到高空传来的嗡鸣——他转头看去，几艘银白色的悬浮船正缓缓驶过，船身上印着“星尘研究所”的字样。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一条推送新闻，标题刺眼：【首台“神经链接装置”研发成功，可读取生物脑电波，或与陨石能量有关】
贺景看着那条新闻，又想起脑海里的“基础吐纳法”，指尖无意识地着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醒神草的凉意。意识里的声音轻轻哼了一声，带着点嘲讽，又有点别的什么：“有趣的世界，不是吗？”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