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刘露的初遇
蝉鸣声像煮沸的水壶般在窗外聒噪不止，八月末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粉笔灰混着不知谁偷带进来的辣条味在燥热的空气里打转，我趴在斑驳的课桌上，用铅笔头戳着桌面的裂纹，看着前排女生扎马尾的橡皮筋在风里轻轻摇晃。
"安静！"李老师夹着教案撞开教室门，金属边框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尾深刻的皱纹。他的中山装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昨晚批改作业时的红墨水。教室里的喧闹声像被按了暂停键，只余吊扇吱呀转动的声响。
"今天新转来一位同学。"
这句话像投入池塘的石子，瞬间激起涟漪。我首起身子，看见教室门口怯生生站着个扎高马尾的女孩。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色T恤，过膝牛仔短裙下露出纤细的脚踝，米黄色双肩包的带子被她攥得发皱。晨光从走廊斜照进来，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发梢处泛着淡淡的金色。
"这身材也太好了吧。"前排男生王浩压低声音，手肘捅了捅同桌。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漫开，几个胆大的男生己经开始交头接耳。我看见刘露的耳根慢慢变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子，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手腕，皮肤白得像刚剥开的荔枝。
李老师清了清嗓子，粉笔头精准地砸在王浩的课桌上："再说话就去走廊站着！"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只听见刘露的帆布鞋踩在水泥地上的沙沙声。她走到讲台前时，我才看清她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她说话时带着县城特有的软糯腔调："大家好，我叫刘露，之前在县城一中上学，因为父母工作忙，所以暂时住在外婆家。今后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好好学习，也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的目光黏在她起伏的胸口移不开，首到听见李老师喊我的名字。"陈峰！"我条件反射般站起来，膝盖重重磕在桌角，疼得倒抽冷气。全班爆发出哄笑，我看见刘露抿着嘴唇，耳根彻底红透了。
"刘露，你坐陈峰旁边。"李老师指着我身旁的空位，"陈峰，上课别总走神，多带带新同学。"我慌忙把课桌上皱巴巴的漫画书塞进抽屉，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是刘露坐下时带过来的。她转头冲我笑了笑，露出左边脸颊上浅浅的梨涡，我感觉后颈的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淌。
接下来的数学课，张老师的声音像催眠曲般遥远。我盯着刘露垂在课桌上的马尾辫发呆，阳光透过窗户在她发梢镀上金边。她的校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随着记笔记的动作轻轻晃动。当她写错字时，会咬着嘴唇轻轻皱眉，这个小动作让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陈峰，你来回答这道题。"张老师的声音突然炸响。我猛地站起来，撞得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讲台上的函数图像在眼前晃成一片，后排传来压抑的笑声。余光里，刘露悄悄把写满解题步骤的纸条往我这边推了推，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透明的指甲油。
午休时，我借口去小卖部买汽水，实则绕到教室后门偷看。刘露正被一群女生围着，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精装版《小王子》，书页间夹着的书签是枚银色书签。阳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当她抬起头说话时，马尾辫轻轻晃动，露出后颈白皙的皮肤。
放学铃声响起时，我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动作。刘露的粉色帆布包上挂着个小熊挂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她经过我身边时，小声说了句"明天见"，茉莉花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我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蝉鸣声突然变得悦耳起来。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哼起周杰伦的《简单爱》。路过供销社时，我盯着橱窗里的巧克力看了好久，攥紧了裤兜里皱巴巴的零花钱——那是我攒了半个月，准备买新漫画的钱。风掠过稻田，带着泥土的芬芳，我第一次觉得，或许读完初中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