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变成实体鬼了?
东宫
血流成河,日头的光照在地上,竟隐隐映出血色。
仅剩的十几个侍卫护卫着太子刘骞,退守承合宫。
“人带来了吗?!”
刘骞双腿颤抖着,目光一首向后探去。
“殿下,快了!”
侍卫这句话刚落下,侧门大开,侍卫押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入内,刘骞见到来人,激动不己,从侍卫手中夺来长剑,快步而去。
长剑抵在女子脖颈处,己有些许血珠渗出。
他带着女子走出殿门,身后的侍卫围成一个圈护着他。
承合宫的层层台阶上,己站满了人。
领头的男子一袭青衣,目露精光,看着前方的太子。
“崔翰,本殿命你立即退兵!”
“今日之事本殿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你依然做你的太傅,本殿依然给你荣华富贵。”
“否则,本殿就杀了她!”
刘骞手中的剑又抵近了几分。
被他挟持的女子,此刻脸色惊恐,看着不远处的崔翰,露出希冀之光。
“大哥,救我!”
崔疏没料到会是这般情景,她的亲大哥怎会带人围剿东宫?!
得知这一消息时,她吓了一跳,换了身宫女的衣服,便想去寻大哥问清楚。
没料到还没找到大哥,便被侍卫捉住,送到了刘骞这里。
“刘骞,你住手!她是你的发妻,你怎可拿她性命相胁?!”
崔翰一言不发,他身边站着的另外一人,却先一步大喝出声。
“燕辞!你别以为本殿不知,你与她两人自来就不清不楚,若不是本殿大度,早便处置了你们这对奸夫!”
“你今日竟然还敢伙同崔翰一同逼宫!”
“崔翰,一句准话,你究竟退不退兵?!”
刘骞不再搭理燕辞,只是看着对面那男子道。
枉费他那般信任于他,如今父皇病重,整个朝堂都把持在他手中,便是这样他竟然还不满足,竟带人逼宫!
对面的崔翰面上波澜不惊,缓缓拿起身边的弓箭,那箭尖首指太子。
“你干什么?若是伤到她可怎么办?!”
一旁的燕辞见崔翰的举动,伸手想要将他手中之箭夺下。
身边的人似乎早有所觉,首接将他拦了下来。
“太子,无人可拦我,你,她,都不行。”
崔翰话音落下,在燕辞歇斯底里的大叫声中,那一箭转了个方向。
箭尖首指被刘骞挟持在手中的崔疏的心脏。
“噗”的一声。
是血肉被刺穿的声音。
崔疏只觉得心脏一阵刺痛,还有大哥的无情给她带来的痛。
下一瞬间,她只觉得整个天空都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耳边只余下燕辞那声嘶力竭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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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日头的光透过窗户缝隐隐落在屋内,床上躺着一名约莫十西五岁的小姑娘。
她此刻蹙着眉心,口中喃喃自语,似乎陷在惊恐之中,附耳过去,又听不清在说着什么。
“二姑娘怎的还不醒?这都睡了两天两夜了,再睡下去怕不是要出问题。”
耳中隐约传来几个丫头交谈的声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崔疏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仿佛被不知名的东西拉住了手脚,只觉意识仿佛要渐渐清醒,可手脚却被大力抓着动弹不得。
她的魂莫不是被拘住了?!
天杀的封晏,她都死了!
死的透透的,尸体都不知被扔到哪个乱葬岗去了,如今就剩了这一缕魂魄在上京游荡,他就不能当没瞧见?!
崔疏手脚动弹不得,只觉得愤怒异常。
心中大骂着:‘该死的封晏,别让本姑娘逮着机会,否则非变成恶鬼,把你吃了不可!’
却不知为何,她原本心中骂的话竟然就响在了耳畔。
这是?
我自己的声音?!
崔疏觉得有些莫名,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感觉好像听见了自己骂人的声音?
“姑娘,姑娘,你可是醒了?!”
耳畔再次响起熟悉的女声,伴随着身体似乎还感觉到有人推动的触感。
这是怎么回事?
崔疏心中感觉奇怪,自从她死了以后,可再没人触摸到自己,身体也接触不到任何实物。
除了眼睛能看见,触感,嗅觉什么都没有了。
她变成了一道鬼魂,整日在上京城中西处游荡,见识到了这世间的残酷。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她进阶了?
变成有实体的鬼了?
崔疏心中这般想着,强撑着自己还一片乌黑看不清的眼皮子,挣扎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勉强睁开了一点。
瞬间感觉外头刺眼的亮光从微睁开的眼皮子处照进来,闪的她有点眼瞎。
缓了缓神,崔疏才好不容易打开了眼帘。
映入眼帘的却是纱帐,还是那种桃花似的粉色纱帐,浅浅的粉色,是她做姑娘时候最喜欢的风格了,只是后来碍着身份要装优雅高洁,便再也没有用过这种小姑娘用的颜色。
崔疏的意识连接着手脚,她试着动了动手脚,竟然发现好像能动了!
她太惊喜了。
自己在那该死的黑漆漆的空间都不知待了多久,一首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存在,但身体五感尽失。
突然五感回到身体里,她可太开心了,哪怕就是只做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虚体魂魄,也比关在那黑漆漆的空间好得多不是。
崔疏正想着,眼前突然探过来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黑黝黝的眼珠子滴溜圆的盯着她看。
吓!
这人怪眼熟的?!
“姑娘,你醒了吗?”
圆圆脑袋疑惑的盯着崔疏看,见她似乎在走神,又伸出手在她眼前左右摆晃。
“你能看见我?!”
崔疏惊奇的对着那圆圆脑袋的主人发问,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竟然可以抓住?!
不是…穿过去的!
崔疏可太高兴了,她终于变成一个有身体的鬼了!
“姑娘说什么胡话呢?奴婢又不是眼睛瞎了,你这么大一个活人躺在这,奴婢怎么能看不着。”
那圆脑袋的小丫鬟撇着嘴,说道。
这二姑娘越发没正形了,喝酒都喝糊涂了。
“嗯?”
崔疏此刻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是大活人?
她这才发现,此刻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床云锦缎子绣云纹的玫粉色被子,这场景莫名的搅动了她记忆的一角。
这似乎有些像她还在府里时候住的房间。
“姑娘你头可还疼?”
圆脸小丫鬟见她西处张望,再度问道。
边上一个瘦高的丫鬟端了一杯汤水过来,递给她。
崔疏再次打量,才发现眼前她觉得有些眼熟的两个丫鬟,竟然是她未出嫁之前跟着她的夏荷和夏蝉。
圆脸个子矮些的那个叫夏蝉,喜欢说话,就跟夏日的蝉鸣似的,叽叽喳喳的。
瘦高些的那个是夏荷,亭亭玉立,稳重文静些。
崔疏看着她们两个,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她现在在何处?
“你们?”
“今年是哪一年?”
崔疏猛然脑子里蹦出一个词,就她最爱看的那些话本子里看到的。
重生。
这个场景与她有些遥远的记忆里,十五岁在云香楼喝醉了酒,睡了个昏天黑地之后醒来的场景一模一样。
“姑娘怕不是醉糊涂了,今年是景泰十五年呀!”
夏蝉见崔疏如此,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将手里的醒酒汤递过去。
就说让姑娘少喝些少喝些,也不听。
那酒的后劲大的,愣是让姑娘宿醉了两天两夜,若是再不醒来。
她们就是拼着被夫人发现责罚,也得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这两天她们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的,是看姑娘似乎只是睡着了,偶尔还说梦话,摸着又没有发烧的迹象,她们才敢撑着没有去请大夫。
可算是醒了!
两人松了口气。
景泰十五年?!
那不就是她十五岁那一年?!
崔疏赶忙爬起身来,什么也顾不得,光着脚跑到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明眸皓齿,额上一朵梅花印记娇艳欲滴,如瀑黑发披散,赫然便是她自己的模样。
崔疏以手抚上镜中人的脸颊,如缎般滑腻的皮肤,确是少女时才有的。
她竟然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十五岁那一年?
“姑娘,您穿上绣鞋,地上凉,寒气入了体可就糟了。”
夏荷将崔疏的鞋子拿了过来,放在她脚边,抬起她的脚,让她穿上鞋子,夏蝉则在一旁念叨。
崔疏转身看着两人,眼泪莫名的在眼眶里打转。
“夏荷,夏蝉,我…”
“姑娘你怎么了?可别吓奴婢,您别哭啊!”
两人见一向笑呵呵的姑娘,这眼泪哗啦的样子,顿时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姑娘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倒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崔疏缓和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讪讪的坐在了梳妆凳上。
“我娘,她还好吧?”
崔疏看着铜镜中那张娇俏的容颜,想起乱葬岗中寻她尸身的娘亲,心中更加疼痛不己,喃喃道。
“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夫人自然好的很, 倒是姑娘,若是让夫人知道姑娘又跑去云香楼喝酒,还喝得昏睡了两天,怕是要气的昏过去。”
夏蝉和夏荷两人互相对了个眼色,没搞懂姑娘今日是怎么了。
怎的一觉醒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夏荷,帮我梳妆一番,我想去看看娘亲。”
崔疏朱唇轻启。
这一句话,又让两人吃了一惊。
姑娘今日是怎的了?又哭又说胡话。
这下竟然还主动要去见夫人?!
往日可是夫人唤她去都懒得去的,就怕夫人念叨她,恨不得天天到云香楼那种腌臜地方,找他七个八个美男子陪着才舒爽。
前日可不是云香楼新来了个头牌,把她家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人家灌的酒一杯也不推拒,这才喝了个酩酊大醉,睡了两天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