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要去哪儿?看你眼生,第一次到江北县吧?”售票员见谭巧珍背着的背包不小。
“我来这里有点儿事,你知道城关镇56号往哪儿走吗?”谭巧珍打听。
“你找文老婆子?”售票员问。
“你认识?”谭巧珍惊讶,看来文老婆子在当地还真出名。
“呵呵,这里的人都认识她!”售票员的目光不经意往谭巧珍的肚子瞥去。
遗憾道,“你来晚了,她两年前己过世。”
“家里没人了?”谭巧珍随口问,来都来了,去看看。
“有啊,儿女都在单位上班。
你也是不孕?你不如去福利院碰运气。”售票员笑了笑。
“不过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是女孩,若是男孩,多半身体、或智力有残疾,领养回去,是个负担。”
“她家怎么走,我先去看看再说!”谭巧珍坚持。
“出了站左拐首走二百米,有个巷子,里面就有56号,以前文老婆子在巷子口摆烟摊。”售票员热心道。
谢过售票员,谭巧珍一路首行,来到巷子口。
小县城不大,这是条主街道,很容易找到。
在交管局大院旁,巷子很浅,三十米不到,黑洞洞的,不见住家户。
巷子口有个卖烤红薯的三轮车。
“你找谁?”烤红薯的大姐见谭巧珍朝巷子里张望。
“请问城关镇56号是这里吗?”谭巧珍问。
“进去右拐!”红薯大姐回道,文老婆死了,都还有人慕名而来。
谭巧珍朝里看,黑漆漆的一条道,什么都没有,迟疑地看向大姐。
“进去右拐,里面才是巷子!”大姐解释道。
“哦,谢谢!”谭巧珍这才明白,走到尽头,果然右边有一条巷子。
因被墙挡住光线,从外面看,很难察觉里面还有路。
巷子有些阴暗、潮湿,逼仄狭窄,有八九户人家,家家门户紧闭。
此时下午两点多钟,上班的人不在家,老人、孩子大多午睡未醒。
找到56号门牌,杂色旧砖垒的院门,斑驳的红漆木门,裂着几道缝。
小院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院角种了几株蔷薇,爬上墙头,长出嫩叶,显得很有生机,看样子有人居住。
“砰砰砰!”谭巧珍拍门,无人应答。
拍了好一会儿,隔壁的屋里有响动。
磨磨蹭蹭走出一位白发老太太,眯着眼问,“你找谁?”
“老人家,我找文老婆子!”谭巧珍微笑道。
“你说什么?”白发老太太耳朵有些背。
“我找文老婆子!”谭巧珍大声道。
“文老婆子?早就作古啦!”白发老太太摆摆手。
喃喃道,“走啦、走啦!我也该走啦!”
“老人家,那这里住的谁?”谭巧珍追问。
“谁?她儿子一家,家里没人!”白发老太太颤颤巍巍回屋,不再理会谭巧珍。
谭巧珍一无所获,悻悻出来,门口卖红薯的大姐也不见了。
站在路边想了想,又向路人打听鸡公嘴往哪儿走。
来到城外西五里外,有一些零散菜地,到后面只剩下长满茅草的峭壁与崖下的乱石堆。
这一片一看便是人迹罕至,心都凉了半截。
扒开茅草看向下面的江水,谭巧珍想象不出,黄丽娟一个刚生产不久的产妇,是如何抱着十多斤的孩子走到这里?
自己空手,背个背包尚且行走不便,黄丽娟如何在这崎岖不平的茅草丛中穿行?找个无人的地方丢弃孩子?
谭巧珍望着蜿蜒的几座峭壁,推测黄丽娟最有可能走到的地方。
出城后,就这一条路,渐远渐消失。
回头望,最近的一块菜地也有五六百米远,她能走到哪里?
谭巧珍再次望向江边,猛然见到有人提着罾网捞鱼。
“喂,捞鱼的大叔!”谭巧珍大声喊。
江风呼呼,加上距离远,捞鱼的人压根没听见。
“喂!大叔!大叔!捞鱼的大叔!”谭巧珍用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用力喊。
终于捞鱼人似乎听到什么,抬头看向崖上。
谭巧珍踮起脚尖用力挥手,“大叔,这里!”
“什么事儿?”捞鱼大叔大声问。
“怎么下来?”谭巧珍问。
大叔转身往回指了指,“从那边菜地,顺着坡走下来!这里没路!”
“好的,大叔等等我!找你有事儿!”谭巧珍大声道。
“那我上来吧!”捞鱼大叔指了指路。
于是谭巧珍往菜地那边跑,捞鱼大叔往回走。
一刻钟后,俩人在半坡上碰头。
“同志,找我啥事儿?”大叔西十多岁,皮肤黝黑,显然常年风吹日晒。
“大叔,你在这里捞鱼多少年了?”谭巧珍额头冒汗。
“哟,有些年头了,工作之余就爱来捞鱼!今天上夜班,下午没事来捞鱼。”
大叔以为有啥事儿,罾网收了,提着鱼笼着急忙慌的上来。
“大叔,八年前你也在这里捞鱼吗?”谭巧珍眼睛一亮。
“当然,这里清净,又是洄水湾,涨水时鱼儿容易汇集这里。”大叔道。
“八年前的六月十七号那段日子,你们有没有看到有个女人抱着孩子,在这里转悠?”谭巧珍一脸希冀。
“八年前的六月十七号?”大叔愣了一瞬。
摇摇头,“没注意,谁会刻意记哪天哪天干了啥,遇到啥?除非捞到大鱼!”
钓鱼佬对其他没兴趣,心中只有鱼。
“大叔,你再仔细想一想,求求你!哪怕是那段时间你遇到的特别的事儿!”谭巧珍不甘心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特别的事儿?嗯,我想想!”大叔低头想了一会儿。
“嗯,有倒是有一个,不知算不算?”
“是什么?”谭巧珍急切道。
“那年六月,半夜钓鱼回家,看到一辆车送老黄家姑娘回家。
挺着老大的肚子,第二天听到她家传出孩子哭声。
再过两天被她妈撵出门,大肚子没了,也从来没见到孩子。
我还纳闷,是自己看花眼了?这事儿我从没对人提过。”大叔挠着头道。
“老黄家姑娘?是不是叫黄丽娟的?在城里工作?”谭巧珍心怦怦狂跳。
“对!你认识?”大叔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