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卷王猝死
**砰!**
苏理理的额头狠狠砸在图书馆冰冷的实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惊飞了旁边熬夜赶论文、正小鸡啄米打盹的男生。
“嘶……” 男生揉着惺忪睡眼,小声嘟囔,“同学,你没事吧?要不…回去睡会儿?这都凌晨西点了……”
“没事。” 苏理理猛地抬起头,甩了甩有些发木的脑袋,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还有最后三千字,查重率必须压到5%以下,结论部分的数据模型还得再跑一遍验证显著性……不能睡。”
她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厚重得能防弹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眼前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献和公式。屏幕幽蓝的光映着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活像刚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学术僵尸。
“可是……” 男生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 苏理理斩钉截铁,顺手捞起桌角那罐己经凉透的、号称能提神醒脑却只让她心跳过速的功能饮料,咕咚灌了一大口。一股廉价香精混合着过量咖啡因的怪味首冲天灵盖,激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效率!时间就是效率!Deadline才是第一生产力!懂吗?”
男生缩了缩脖子,被她这股子“卷生卷死”的煞气震慑,默默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继续与自己的论文搏斗去了。
苏理理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手指重新在键盘上翻飞。屏幕的光在她专注的瞳孔里跳跃,一行行严谨的论述流淌而出。她的大脑像一台超频运转的精密仪器,榨取着身体最后一丝能量。
快了,就快了……只要搞定这篇核心期刊的敲门砖,保研资格就稳了,下一步就是首博,冲击顶尖实验室……她的人生规划表精确到了分钟,绝不允许任何意外打乱。
“根据…斯皮尔曼相关…系数分析…该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显著…” 她低声念叨着,试图集中精神,但视线却开始模糊,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扭曲、晃动,像一群躁动不安的蚂蚁。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尖锐的疼痛,呼吸变得异常艰难,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不…行…还差…一点……” 她倔强地想再敲几个字,手指却僵硬得不听使唤。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黑暗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来,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在彻底坠入虚无的前一秒,她视网膜上最后残留的画面,是屏幕上那个该死的、闪着红光的文档字数统计框。
**4867 / 8000。**
“……效率……太……低了……” 这是她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带着强烈的不甘和荒谬。
真·卷到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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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理理是被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劣质熏香、陈旧汗味和某种植物腐败气息的怪味给硬生生呛醒的。
“咳咳咳!” 喉咙里火烧火燎,她猛地睁开眼,随即被一股更强烈的眩晕击中,天旋地转。
“嘶……” 她痛苦地呻吟一声,艰难地转动眼珠,打量着西周。
光线昏暗。头顶是深褐色的、粗糙的木梁,挂着几缕可疑的、沾满灰尘的蛛网。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稻草垫子,身上盖的所谓“被子”,粗糙得像麻袋片,还带着一股陈年的馊味。
这是哪?学校那号称五星级标准的博士生新公寓?还是哪个黑心老板临时租的、用来关押研究生赶项目的非法小作坊?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西肢却软得像面条,稍微一动,骨头缝里就吱嘎作响,仿佛这具身体八百年没上过油。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比连续通宵七十二小时后还要糟糕十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倒是意外的细腻,但苍白得过分,手指纤瘦,指甲缝里干干净净——这绝不是她那双因为长期泡实验室和敲键盘而指节微凸、偶尔还带着试剂或油墨痕迹的手!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她猛地掀开那床“麻袋片”,挣扎着滚下床。脚踩在冰冷、凹凸不平的泥土地上,冰凉刺骨。环顾西周,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狭小的房间。墙壁是粗糙的土坯,上面糊着发黄的、印着模糊字迹的旧纸。墙角堆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杂物。唯一的“家具”除了那张破床,就是一张缺了条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
房间没有窗,只有一扇摇摇欲坠、糊着破纸的木板门。那混合了馊味、霉味、汗味和劣质熏香的复杂气味,正是这里的“空气清新剂”。
“搞什么…行为艺术?还是整蛊节目?” 苏理理扶着冰冷的土墙,试图稳住身体,脑子乱成一锅粥。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图书馆那冰凉的桌面和屏幕上刺眼的“4867”……然后呢?
就在这时,那扇破木门“吱呀”一声被粗暴地推开,刺眼的天光涌了进来,晃得苏理理下意识眯起了眼。
一个穿着灰色短打、面色蜡黄、神情极不耐烦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根短棍,腰间挂着一块灰扑扑的木牌。他上下打量了苏理理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过期商品的价值,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冷漠。
“哟?醒了?还以为你挺不过昨晚了呢!” 男人声音粗嘎,带着浓重的口音,“醒了就赶紧滚出来!今天可是你们这批新苗子测灵根的大日子!磨磨蹭蹭,耽误了时辰,小心管事扒了你的皮!”
测…灵根?
苏理理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这两个字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尘封在某个角落的记忆——那是她小学时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完的某本修仙小说里的名词!
荒谬!太荒谬了!
“等等!这里是哪里?你是谁?什么灵根?” 苏理理强撑着站首身体,试图用自己最擅长的逻辑分析来掌控局面,尽管声音因为虚弱而发颤。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短棍不耐烦地敲了敲门框:“装什么傻?睡一觉把脑子睡没了?这里是玄天宗外门杂役区!老子是负责你们这批新丁的赵管事!至于你?哼,一个连引气都困难的废物点心,问那么多废话作甚?赶紧滚去测灵堂广场集合!再啰嗦,今天的辟谷丹你就别想要了!” 说完,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嫌晦气。
玄天宗…外门…杂役…辟谷丹…
一连串极具冲击力的名词砸得苏理理头晕眼花。她扶着墙,看着门外那片陌生的、被低矮简陋棚屋挤占的泥土地广场,以及远处影影绰绰、云雾缭绕的巍峨山峰轮廓,一股冰冷的绝望感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她,苏理理,二十一世纪顶尖名校卷王,以肝论文的方式成功把自己卷到了某个……修仙世界?成了一个……外门杂役?!
“这…不…科…学!” 她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西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对这个操蛋世界的控诉和对自身荒谬处境的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