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凶案
香港的梅雨季像块浸透水的灰抹布，死死压在九龙半岛上空。林宇的黑色风衣下摆滴着水，警用皮靴踩过深水埗逼仄的巷道，积水里倒映着破碎的霓虹——这里是香港的"黑暗心脏"，贩毒、走私、地下拳赛如同霉菌般在潮湿的墙角疯长。
警戒线内的废弃仓库外，法医苏瑶正用镊子夹起死者手腕上的注射器，透明针管里残留着淡金色液体。"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她抬头看向林宇，防护面罩下的眼睛透着冷光，"但死者后颈有这个。"
林宇凑近，只见死者苍白的皮肤上，一个淡青色纹身若隐若现——扭曲的三角形内穿过一道闪电，正是三年前沈川案件的标志性符号。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伸手摸向风衣内袋的劳拉西泮药瓶，指尖触到金属药盒的瞬间，往事如潮水般涌来：2018年暴雨夜，他在沈川的出租屋地板上，见过同样的符号刺在死者脚踝，当时他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街头纹身。
"林警官！"年轻警员的叫声打断回忆。林宇转身，看见鉴证科同事举着证物袋："铁皮柜里发现这个，玻璃碎片上有天元生物的LOGO。"袋子里的碎玻璃映出林宇紧皱的眉头，这个成立于2015年的生物科技公司，近年频繁出现在毒品走私案的边缘地带。
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显示"王局长"。林宇按下接听键，粤语里带着明显的焦虑："长官，死者后颈的纹身..."
"我知道。"王局长的声音低沉，"总署刚收到情报，新型毒品'幻梦'的成瘾性是海洛因的七倍，吸食者会出现时间感知错乱，认为1分钟等于1小时。现在整个东南亚都在追查源头，而所有线索都指向天元集团。"
挂掉电话时，林宇注意到警戒线外站着个穿浅灰风衣的女孩——沈悦，他今早刚在香港大学门口撞见过。她撑着把黑色雨伞，伞骨上挂着水珠，正隔着雨幕与他对视。
"林警官？"沈悦的声音像浸过薄荷的溪水，清冽中带着一丝颤抖，"我是心理学系的沈悦，之前在校园里..."
"我记得。"林宇摘下警帽，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你说有关于新型毒品的线索？"
她点点头，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是几页皱巴巴的论文复印件："这是天元集团2019年发表的《精神类药物对时间感知的影响研究》，里面提到的实验数据，和我在社区接触的吸毒者描述高度吻合。"
林宇接过资料，目光扫过"受试者出现1:60时间扭曲"的段落，心中警铃大作。他注意到论文作者栏有个熟悉的名字——沈川。
"你是沈川的妹妹？"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沈悦的瞳孔猛地收缩，指尖紧紧攥住伞柄，指节泛白。
"他不是吸毒过量死的，"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是被人注射了过量'幻梦'，然后伪造了现场！林警官，当年是你签的结案报告，你真的相信一个禁毒志愿者会死于毒品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林宇的太阳穴上。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自己刚调进重案组，面对满屋子的毒品包装袋和注射器，在资深警探的"指导"下匆匆结案。现在回想，那些证据都太"完美"了，完美到像是有人刻意摆放。
"我需要你帮我重新调查。"沈悦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旺角西洋菜南街23号，凌晨三点"，"那里有个录像厅，每周三晚上会有'幻梦'交易。"
她转身走进雨幕，风衣下摆扬起的瞬间，林宇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檀木香气——和他在沈川出租屋发现的香水瓶味道一模一样。
凌晨三点的旺角，霓虹灯依然刺眼。林宇换上黑色连帽衫，跟着阿强钻进录像厅。潮湿的空气里混着烟味和劣质爆米花的甜腻，屏幕上播放着1980年代的老港片，打斗声被雨声模糊成一片。
"就坐在那边。"阿强用下巴指指角落的皮沙发，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那个人每次都穿黑色风衣，戴医用口罩，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
林宇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录音笔，注意到放映员每隔十分钟就会看向墙上的老式挂钟——那是个1970年代的"金鸡"牌挂钟，钟摆摆动的声音比正常节奏慢半拍。
后巷突然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响，林宇立刻起身，却被阿强死死拉住："别去！他说过如果有人跟踪，就杀了所有在场的人！"
就在这时，录像厅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林宇听见皮鞋踩在积水里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迅速摸出腰间的格洛克17，打开保险，却在这时闻到一股熟悉的檀木香——和沈悦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警官果然敬业。"低沉的男声带着电子变声器的沙哑，黑影在月光下举起手枪，"不过有些真相，还是永远埋在黑暗里比较好。"
枪响的瞬间，林宇侧身滚向沙发，子弹擦着耳际飞过，击中了墙上的挂钟。钟摆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当啷声。等他起身时，黑影己经消失，只在地上留下半片撕碎的天元集团工作证——照片上的人，赫然是赵宏，香港大学医学院的客座教授。
清晨的法医实验室，苏瑶正在解剖台上忙碌。林宇推门而入，将半片工作证拍在桌上："赵宏是天元集团的人，而且和沈川的死有关。"
苏瑶停下手中的解剖刀，摘下手套："我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的皮肤组织，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她调出电脑屏幕，上面闪烁着一行红色大字：“匹配对象：赵宏（天元生物首席科学家）”。
林宇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沈悦发来的消息：“码头仓库，速来，有证据”。地址位于尖沙咀九号码头，正是三年前沈川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林宇的车在空无一人的码头急刹。仓库大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他看见沈悦跪在地上，面前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阿杰，警方追查多年的制毒师。
"他说赵宏今晚要转移'幻梦'原料，"沈悦的脸上有一道擦伤，眼神却异常冷静，"而且...有人在警队里替天元集团做事。"
阿杰咳嗽着，血沫从嘴角溢出，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林宇："你...你的警徽...有问题..."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林宇低头看向胸前的警徽，在雨水的冲刷下，徽章边缘隐约露出一个闪电三角的刻痕——和死者后颈的纹身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