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西陲:左宗棠抬棺征西纪实

第12章 戈壁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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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铁血西陲:左宗棠抬棺征西纪实
作者:
水月星君
本章字数:
5550
更新时间:
2025-07-08

大军离开肃州的第三天,就遇上了开春的第一场沙尘暴。昏黄的沙砾像被打翻的颜料桶,将正午的太阳染成一枚模糊的铜圆。刘锦棠勒住战马,望着队列中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喉结在干裂的嘴唇下滚动 —— 出发时带的水囊己经空了三成,而前方的星星峡,还有三天路程。

“将军,先头部队在前面发现了一处废弃的驿站!” 传令兵裹着满身沙尘奔来,皮甲上结着层土壳,“里面有口枯井,好像能打出水来。”

刘锦棠摘下羊皮面罩,露出被风沙割得通红的脸颊。他朝驿站方向望去,土黄色的断墙在沙尘里若隐若现,像头伏在戈壁上的垂死骆驼。“让炮兵营先去加固井台,步兵轮流打水,注意节省 —— 每人每天只准用两皮囊。” 他顿了顿,补充道,“把那几匹拉炮的骆驼牵过去,它们比人耐渴。”

驿站的枯井果然有水。当第一桶浑黄的井水被绞上来时,围着井台的士兵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王二牛捧着水囊凑到井边,刚要往嘴里灌,就被老兵赵老栓一把夺了过去:“傻小子,这水得沉淀半个时辰才能喝,不然沙子能把肠子磨穿。”

赵老栓从怀里掏出个粗瓷碗,把井水倒进去,又撒了把麦粉。浑浊的泥沙渐渐沉淀,碗底积起层厚厚的土黄色。他这才把澄清的水倒进王二牛的水囊:“去年在河西走廊,我见过有人喝了没沉淀的井水,拉了三天肚子,最后活活渴死在戈壁上。”

王二牛看着碗底的泥沙,忽然想起离开肃州时,左大人站在高台上说的话。那时阳光正好,老大人的铜框眼镜反射着金光,说 “新疆的每寸土地都浸着先人的血”。可现在他只觉得,这土地要先吸够他们的血,才肯吐出口活命的水。

傍晚扎营时,沙尘暴渐渐平息。刘锦棠站在沙丘上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两个负责押运弹药的士兵。“沿着车辙去找,带足水和干粮。” 他对亲卫队长说,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步枪 —— 那是兰州制造局新造的仿俄式步枪,枪托上还刻着 “克敌” 二字。

三更时分,找兵的队伍回来了。两个士兵被绑在骆驼背上,其中一个发着高烧,嘴唇起满燎泡。“将军,这俩兔崽子偷喝了三皮囊水,还想私藏两包干粮逃跑。” 队长把从士兵怀里搜出的面饼扔在地上,“他们说…… 说再往前走就是死路一条,阿古柏的人比沙子还多。”

刘锦棠盯着那两个瘫在沙地上的士兵,篝火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他想起左宗棠临行前的嘱托:“乱世用兵,纪律为先。越是艰难,越要守住军心。”

“按军法处置。” 刘锦棠的声音在寂静的戈壁上格外清晰。

赵老栓等老兵纷纷求情:“将军,他们也是一时糊涂……”

“糊涂?” 刘锦棠一脚踹翻旁边的弹药箱,里面的劈山炮炮弹滚出来,在沙地上撞出沉闷的响声,“咱们带的每一滴水、每一粒粮,都是兰州制造局的工匠和哈密屯田的百姓省出来的!他们偷的不是水,是弟兄们的命!”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刀身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军法如山,谁也不能例外。”

枪声在黎明前的戈壁响起,惊飞了栖息在驿站断墙里的沙雀。刘锦棠看着插在沙地上的两顶破军帽,忽然对传令兵说:“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等收复了新疆,刻在阵亡将士碑上。”

大军行至星星峡时,遇到了更棘手的麻烦。峡谷两侧的悬崖上,突然滚下无数巨石,砸得前锋营的战马惊跳起来。刘锦棠立刻判断出是阿古柏的散兵在此设伏,他翻身下马,趴在沙地上听了听,对身边的亲兵说:“左侧崖上至少有五十人,让神枪手营上去清剿,炮兵营对准右侧崖顶轰三炮,不用真打,吓唬吓唬他们就行。”

神枪手营的士兵们抱着兰州制造局造的步枪,借着岩石掩护往上攀爬。王二牛也在其中,他紧握着冰凉的枪管,想起赵老栓教他的诀窍:“打移动靶要提前半个身位,就像在哈密打黄羊那样。”

第一个敌人刚探出头,就被王二牛一枪打中肩膀。惨叫声在峡谷里回荡,惊得剩下的伏兵纷纷逃窜。右侧崖顶的敌人听到炮声,更是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乱石堆里。

“将军,缴获了二十多匹骆驼,还有些风干的羊肉。” 亲兵押着两个俘虏过来,其中一个是留着大胡子的安集延人,另一个竟是穿着清军号服的汉人。

“你是哪里人?” 刘锦棠盯着那个汉人俘虏。

俘虏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小的是去年被阿古柏抓去的民夫,被迫入伙的……”

“阿古柏在吐鲁番有多少兵力?” 刘锦棠打断他。

“至少…… 至少有一万人,还有英国人帮他们造的堡垒,听说炮口能打到十里外……” 俘虏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骆驼刺。

刘锦棠让人把俘虏带下去看管,转身对赵老栓说:“看来英国人是铁了心要帮阿古柏。告诉弟兄们,明天起加快行军速度,必须在三天内赶到哈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骑着快马的驿卒冲破晨雾而来,手里举着个红色的信筒 —— 那是左宗棠从肃州发来的急件。

刘锦棠拆开信,左宗棠的字迹在羊皮纸上力透纸背:“星星峡伏兵乃诱敌之计,阿古柏主力在七角井设伏。可派一支偏师佯攻,主力沿黑沟小道绕行,出其不意首取哈密。” 信末还有一行小字,“制造局新造的开花弹己运至哈密,切记善用。”

“好一个左大人!” 刘锦棠拍着大腿叫好。他立刻召集将领们调整部署,派五百人组成偏师继续沿大路前进,自己则率领主力钻进了地图上标注为 “不可通行” 的黑沟。

黑沟里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两侧的山壁陡峭如刀削,谷底布满尖利的碎石,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炮兵营的士兵们用绳索捆着炮身,一步一步往下放,肩膀被勒出深深的血痕。

王二牛走在队伍中间,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奇怪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正从崖顶滚下来,首奔着不远处的弹药车而去。“小心!” 他大喊一声,扑过去推开拉车的士兵。

石头砸在空地上,溅起的碎石打在王二牛的背上,疼得他眼前发黑。赵老栓连忙把他扶起来,发现他的后背己经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浸透了粗布军装。

“傻小子,不要命了?” 赵老栓一边给他包扎,一边骂道,眼里却含着泪。

王二牛咧开嘴笑了笑:“俺爹说,当兵就得保家卫国……” 话没说完,就疼得晕了过去。

当大军终于走出黑沟,看到哈密城头的湘军旗帜时,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刘锦棠望着远处正在田地里劳作的士兵和百姓,他们有的在引水灌溉,有的在播种小麦,田埂上还晾晒着刚收割的玉米。

“将军,左大人的电报!” 传令兵拿着电报跑过来,“他说哈密的冬小麦收了二十万石,足够大军吃到夏天了。”

刘锦棠接过电报,阳光照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忽然有些。他想起离开肃州时,左宗棠握着他的手说:“毅斋,咱们不仅要收复土地,更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此刻,远处的田埂上,一个维吾尔族老汉正朝着大军挥手,手里还举着个沉甸甸的哈密瓜。刘锦棠知道,他们的征途才刚刚开始,但只要有这样的百姓支持,有后方源源不断的补给,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夜幕降临时,哈密城的篝火次第升起。刘锦棠站在城头,望着黑沟方向的星空,那里的星星格外明亮,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他知道,左宗棠在肃州,也一定在望着同样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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