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事情看起来有点儿麻烦，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多给你加点儿筹码。”

“这回让你屠城，也是为你好——好好努力，不要死了，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希望下次议事的时候，还能看见你！”

说着话，他慢慢向前走着，轻轻拍了拍依旧跪在地上的幽煌的肩膀，然后，径直离开。

待到幽煌直起身时，周遭的血雾已然彻底消散。

眼前的河流静静地流淌着，上面还有画舫穿行，绵绵悦耳的丝竹之声从其上传来，一片悠闲，根本看不见一点儿妖魔的行迹。

周遭的百姓，亦是一如既往地生活着，两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正在边上追逐打闹，一派天真烂漫。

仿佛，刚刚自家所见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幻而已。





第七十一章 攀附


终究，还是中了男人的圈套。

坐在阳州衙门之中，看着桌上摞着的那厚厚的一叠公文，还有正从外间走进来的柳随风，白沅不禁暗暗咬牙切齿。

那一日被男人邀请出来，看过那张家举荐的几位人手之后，杨玄便有意无意之间，将阳州的一众事务往白沅手中交付。

凌洪重伤，要养好身子怎么着也得三五个月的时间，他的副手无论武功、资历还是经验都有所欠缺，难以肩负起全责。阳州乃是河东商业枢机所在，又事关重大，故而前些时日一直都是由杨玄代管。

等到和白沅把话说开后，慢慢的，杨玄就开始将一些人事安排交给白沅过目。

起初时候，白沅觉得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帮着看上一看，也不怎么花费时间。未曾料想，杨玄那边竟是搞出了水磨功夫，每天都给她多加一点担子，而且分量恰到好处，看着一点儿都不多。

白沅处理得快，基本上扫一眼就能做好批复，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结果就这么半个月下来，某一日，白沅忽然醒觉——这阳州的商事规划、统筹，怎么大半都跑自家桌上来了？

难怪杨玄那贼厮这些时日是越发的轻松了，每天傍晚都早早来自家房中喝酒吃茶，谈玄论武，好不自在。

白沅自是不肯吃亏的，就想找男人理论去，却不防恰逢西境之土那边又出了异动，杨玄得赶回武州天河门总坛坐镇，探查究竟。

赶上门去理论的结果就是，阳州一干所有的大小事务，就此尽数压在了白沅身上。

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着外间明媚的阳光，白沅情不自禁地哀叹一声——明明是晒太阳踏青的好时节，河东这么多山山水水的，自家可还没去欣赏过呢。

前些时日尽宅在屋子里读书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却已经没了空闲。

人啊，总是失去了才会追悔莫及。

“在下前来，乃是关于河东军衣之事……”

那一边，柳随风行至案前之中，笑着朝白沅拱手，直接开门见山：“还望白夫人助在下一臂之力。”

这些时日以来，柳随风近乎常驻在阳晋二州，一边打理自家生意，一边作为中间人，两头撮合，请客饮宴。

这位做起来很是大气，正大光明，从不遮掩什么。自言既是帮着天河门熟悉河东这边的名士俊才，使得诸多人才能够为天河门所用，同时也是帮着晋、阳这边的世家与天河门中的上下打好关系。

这般的沟通交流，对于天河门统治河东有着好处，自是没人能够说些什么。

当然，那般的场合，白沅从来不会去的。

但没想到，今日柳随风居然上门来了，而且，还是来求援的。

“军衣？不知柳先生遇到了何等碍难之事？”

白沅有些意外。

天河门的正常制度，各地驻扎之军，除了按月拿饷之外，冬夏会各发两套成衣。进入河东这边，那些成衣总不好从武州千里迢迢运过来。这个生意自然就交到了名下有着诸多成衣场子的柳随风身上。

这年头武夫们掌着权，对于衣裳的要求颇高，很难用次品去搪塞，天河门中价钱又压得狠，故而这样的生意利润不算大，只是胜在量大稳定、细水长流，小商户做不来，唯有大商家才能吃得下。

“在下今年看了，觉得那阳关毛料笔挺厚实，又极为保暖，最合做冬衣不过。”

柳随风笑道：“上回家人从阳关带来了阳关的冬日军衣，当真是既暖和又极显威仪。在下今年就想着，先尝试着给锐金卫的壮士们做上一件，看看效果如何。若是门中喜欢，说不得往后可以作为门中军卒成例。”

“只是这般的话，那些原料还是需从阳关采购为佳，望白夫人帮忙递个条子，走通门路。”

“……”

白沅没有作声，盯着他看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好。”

而后提笔，很快地写了一封信，又用火漆封好：“你拿着这封信，去阳关寻白洛就行，他会安排好的。”

“多谢白夫人。”

柳随风接过信笺，拱了拱手，便很是爽快地告辞离去，仿佛本身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偏厅之中，便只剩下了白沅独自一人，静静地思考着。

如今方才开春，离着做冬衣可还早得很——锐金卫上下两身不过才八百来套成衣，又哪儿费得了多少劲儿？就算入了秋之后做也来得及的。

这么早就过来……无非就是在表露态度而已。

和这帮老狐狸斗心眼，有时候是真的烦，凡事都得多长两三个心眼。许多时候话都不会好好说，非得转上两个弯儿才行。

白沅揉了揉太阳穴，低下头去，继续批阅各地送上来的奏报。结果，刚刚才处理完一叠，又有人来报，说是阳州的张家家主求见。

这还没完没了了。

白沅啧了一声，但最终还是见了。

张彦过来，是谈那大红猩猩毡的统销分售事宜的。

这位中年文士样的人物，却是个对商事相当精通的，打听到那大红猩猩毡色泽鲜艳，在京城、冀北、鲁东等地极受追捧，便联合了几家商户，想着合起伙来从阳关那边进货，做上这一门独家生意，专营这些地界的贩售事宜。

白沅自是没有任何意见，又写了封信，让他自个儿去和白洛谈去。

张彦走后，白沅却是没了继续看那些繁杂奏报的兴致，倒了杯茶水，一边品着，一边看向窗外的景色。

河东的春景，终究比之河西、陇右好了太多。

州衙的花园虽然小，但布置得极为雅致，此时春暖花开，一片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景象。

万物复苏的时节，自然也是人心躁动的时候。

所以……自家一直担心的，这不就来了？

无论是柳家，还是张家，过来的缘由都很正大光明——我们想要挣钱，你手中有货，咱们有路子，咱们一起合伙挣钱。

合理吗？相当合理。

这是攀附吗……当然，也是攀附。

但是，她却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阳关那边，随着当初武州城下战败，毛纺技术外流，市面比之从前最为繁盛时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