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萧条了许多，再考虑到地势、运输问题，眼看着再往后去，只会越来越凋敝。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要说白洛，便是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好办法。

如今这些河东商人打算开拓新的商机，同时也是给阳关的织行打开新的市场，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是两利的事情，她实在无法拒绝。





第七十二章 用人


“这群老狐狸。”

白沅细细嗅着杯中那明前吓煞人香的香气，轻轻摇头，发出一声轻叹。

只能说，这些河东的世家大族，一个个不愧是在李家下面坚持着传承了几百年的老江湖。

论起生存之道，那确实是一等一的。

当他们当真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一门心思为将来做起打算起来，展现出的能耐以及花样，确实让人眼花缭乱。

你要商业？这个太简单了，大家一起合伙创业发财，顺带采买的时候还能接济一下陇右的穷兄弟，拉一拉关系，为以后铺路。

你要税银？那没事儿，大家伙儿都是遵纪守法、正常缴纳，绝不偷税漏税。

你要敲打恶霸山匪，清正风气？没问题，那帮脑子不够聪明，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的傻子，咱们手中各项证据都有，直接抄家灭门就行。至于那些山中匪徒，帮忙带路的线人也不缺，保证杀得人头滚滚，大快人心，引得下面黔首百姓高呼青天大老爷。

你要优秀人才？那正好，我们给你提供名单，整个河东的各路人才都在上面，要哪行有哪行，不管是武功军略，还是天文地理，又或者钱粮算术，你自己来面试，随便挑选——若是不够，咱们还能继续发掘，保证你满意。

极度顺从，完全顺着你的想法来。

这些都是明晃晃的阳谋，哪怕是白沅，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难不成，还能只因为他们是河东人，所以就不用他们？

只能说，这帮人，算是把白沅的性子给吃透了——喜欢定规矩，按照规矩办事；喜欢攀科技，搞进步；喜欢聪明有能耐有资质的；喜欢拔擢各种杂学人才。

河东这么多的户口，又富裕了千年，百年乃至于数百年传承的世家豪族繁多，至于曾经显赫一时，如今门楣倾颓的破落户更是不知多少。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哥儿确实茫茫多，可家里有着传承，一心练武、颇有资质，意图振兴家门或是出人头地的也从来都不会少。

至于家里有钱又有着闲情逸致沉迷各种正经学问或者旁门杂学的乖僻之人，更是远远比土地贫瘠的陇右河东多上许多。

无非是以前因为种种关系和考虑，没有出头的机会罢了。

此时既然上头的大人物喜欢，这些大家大户们主动出来寻找，又哪儿还能找不到？

事实上，这些时日下来，张彦、柳随风等人举荐上来的几个人才，都是颇有本事的。

随县的袁可，精通刑名之学，对于审案、判决极为精通，早年间在河东虽然有些名气，但生性刚直，得罪了上司，故而始终只能在阳州下面的县城里面待着。如今得了举荐，被提拔上来，执掌阳州律法，很快就梳理清楚了几个原本极为复杂的案子。

出身运州李家这一李家破落旁支的李斌，擅长水利、地理；在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候，就主动提前预警了今年桃花汛会颇为凶猛。后来果真如他所料。幸好白沅对此颇为重视，很快就上报了杨玄，让河东各地提早做好准备，动员民夫上堤看守，减少了诸多损失。

而晋州王家的王贞，更是精通诸多杂学的天才之辈，天文、地理，算术、机关，地理等等此世看来旁门左道的东西无一不精。能帮着风声堂勘测舆图，前回预测的月食之象时辰亦是分毫不差，如今正接受了白沅的指点，在与锻造堂的大匠师们一起研究水力锻锤，帮着锻造堂节省人力。

这些人，有些是寒门子弟，有些是破落户，还有些是世家出身，但都是极好的人才，用起来相当省心。

天河门确实有血火磨砺出来的英杰，也有天资出众的天才，可终究只是少数，而且是武夫居多，抡起刀子砍人那是一绝，可限于西北民风的缘故，能够用于建设的人才并不算充足。出挑的如今多半已然身居要位，需要留在武州总坛那边坐镇中枢。

从河西那边转到这里的，虽然都经过一层选拔过，但绝大部分门众终究还是中人之资，能做事，可和这些由整个河东世家精挑细选而出的人才绝对没法比。

一个个脑子活络，交流起来极为顺畅，很多时候只要稍微点拨一两句，就能明透其中道理，将事情轻轻松松地往下推进，甚至偶尔还能灵光一闪，举一反三，做出让人惊讶的改进。

这种人才，谁用起来都是喜欢的。

尤其是在素来重视能力才干的白沅手下，更加容易被提拔。

如此这般继续下去，用不了三五年的功夫，这帮子河东出身的子弟，就能在四州之地的中层文官之中占据一席之地。

若是再发展个十来年，说不好还能反客为主——只是，那样的局面，天河门的那些河西元老勋贵们，当真能够接受吗？

那究竟是谁吞并了谁？

而若是不能接受，开始出手打压，这些虽然出身各异，但都是河东本乡本土的精英们，很自然地便会抱起团来。

最终，成为一个新的山头。

至于山头的核心……

好吧，白沅并不怎么在意这些政治斗争。但同样的，也很清楚，一旦自家出镇河东，这些人自然而然地便会聚集在自家身边，成为相当忠心且好用的手下，乃至于爪牙、工具。

借助着中原各家之间那一层层的关系网，这份力量，甚至能够帮助她超出西北的势力范围，直接影响到冀北、河中，乃至于南方各地。

当然，她也明白，这样的忠心，终究还是有限的。

这些人，和白深、方定他们是不一样的。

白深他们，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可以将后背交给他们的手足，能够有着这样的一群部下，那是自己的幸运，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可惜前世时候，她并没有太过珍惜。

而眼下河东的这些……无非是一个作为靠山，一个充当工具，各自抱团，各取所需罢了。

白沅对此，并不会有更多奢求。她也很熟悉这种运作模式——前世手下那群歪瓜裂枣正是如此。

甚至论起能力来，如今的这帮还好上太多了。

“也罢，用就用吧——”

看着窗外，白沅轻轻吐了口气。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未来统治河东，这种手下自然是不可缺少，甚至可以说，越多越好。

要说起来，以河东世家之间这般错综复杂的联系，阳州这边既然已经开始了动作，晋州那边，应该也有了动静才对？

唔……对了，自己年前有桩事情，因为中间柳清月生女的事儿被打断了，还没有去问个结果。这么些时日下来，春天都到了，似乎，也应该有个说法了。





第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