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怔,目光扫过去,对上爱妃秋波暗送的娇媚眼神,皇帝不禁身躯一紧,摆了摆手:“准了。”
孟染歌无视妃嫔投来嫉妒的眼神,笑着下去换舞衣,不多时,别样缠绵令人酥醉的丝竹乐声再次响起,一美人红绸一扬,如同仙子下凡,盈盈从空中越过,落在了被放置在中央的巨大莲花台上。
众人被这绝美的舞姿所吸引,纷纷看的出神,女眷们见自己男人一副眼珠子都要掉了的模样,死死掐着手绢。
在众人无所觉时,崔棠瞄了眼色眯眯瞧着那宸夫人跳舞的父王,悄悄离席,无人所觉。
孟染歌舞姿翩翩,旋动摆身时,目光不经意一转,在看到宫娥给沈南回斟酒,不小心撒了她一身,慌忙跪下认错,将人带着离席去换衣裳时,她唇角一勾。
一个眼神递给了同样看自己出神的秦祈年,后者猛然回神,左右看了眼,见到沈南回身影往殿外走去,他顿时也起身。
秦相国注意到,不当一回事,年过半百的他对女色不太注重,但像宸夫人这样的绝色献舞,他坐姿比皇帝还肆意欣赏着,仿佛,他才是那个独揽大权的帝王。
孟染歌挥动着手,衣袂飘飘,惊的在场人惊异,一股淡淡幽香飘出来,更令人不自觉陶醉。
同时,孟染歌没有注意到的是,前脚离开的沈南回,后脚寂珩聿也被宫娥粗手粗脚撒了酒。
二人前后离开了昭阳殿。
宫娥将寂珩聿领去偏殿,寂珩聿倒是不执着换什么衣裳,他是不在乎,但衣裳浸湿的位置略显尴尬,他总不能不换。
宫娥是无意还是有心,待有考究。
到了偏殿换衣物时,忽闻一股浓郁熏香,寂珩聿预感不妙,捂紧了鼻子,但他大意了,这药不仅是通过呼吸进入体内,同样通过皮肤无孔不入。
身躯闷热异常起来,药效如此之快,寂珩聿便知道那股浓郁熏香是什么了。
从窗户翻了出去,寂珩聿捂着胸口,看到不远处有湖水,准备往那跳下去,前面却跌跌撞撞一道虚影靠近。
“你?”
“你?”
沈南回跌跌撞撞踉踉跄跄跑过来,也是注意到了不远处由人工凿出来的湖,种了不少菡萏。
此时不过是酉时一刻左右,骄阳西斜。
沈南回怎么都未想到,竟有人在宫宴上给她下药,那故意撒她一身酒带她去偏殿换衣裙的宫娥有问题,待她进了偏殿的门,被锁在了里面。
闻到不知从哪飘来的香味时,沈南回第一时间警觉捂紧了口鼻,可还是低估了这药效,渗进皮肤也能有作用。
联想到在昭阳殿秦祈年的眼神,沈南回很快明白过来,是那恶贼安排的。
咬了咬牙,心里骂了声,一个己经被废了的腌臜玩意,来这么一出何止是想毁了她,而是不想她活。
思及此,沈南回忍着体内己经开始发作的药效,从门口出不去,却是从窗牖顺利翻了出来。
对方顾着锁门,忽视了窗,倒让她有逃过这算计的机会。
沈南回顺利溜出来,头晕眼花,听到前边有动静时,心生不安,谁知看到状态同样有些狼狈的寂珩聿。
二人西目相对,异口同声。
“你也被下药了?”
“你被下药了?”
缄默后,面面相觑,呼吸一重,看了看那湖。
沈南回提议:“一起跳?”
寂珩聿耳朵一动,听到了紧紧朝这边来的脚步声:“来不及了。”
紧急之下,扯着沈南回进了偏殿,将门关上。
沈南回瞪大眼:“你拉我进来想做什么?都这样了,你真想一会供人观赏啊?”
寂珩聿比了个嘘的手势,眼尾泛红,额头覆盖了层层薄汗,呼吸粗重:“别吵,我保证不了一会做出什么不君子之事。”
沈南回没好气,呼吸也粗重起来:“你拉我进来,都中了媚药,孤男寡女,你别说什么君不君子行为,我现在就想…”抬手,比了个拳头。
向来端庄的她,现在什么形象脾气都是控制不住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扶着门起身。
打开门要出去,手被一只大手按住,滚烫的温度相互接触,竟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袭来。
沈南回诧异侧眸,看着逼近的寂珩聿:“表兄你疯了不成?你我是兄妹!”
寂珩聿将她压在门后边,呼吸粗重,嗓音低哑:“表兄妹而己,又不是亲兄妹。”
媚药一点点蚕食他的意志,寂珩聿控制不住自己向她靠近,她身上总有股莫名熟悉的气息,一点点吸引着她靠近,同时脑海里有道声音,靠近她,靠近她,接近她,她是他的……
“啪——”
突如其来的一耳光,让失控的边缘停滞一瞬。
寂珩聿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舌尖下意识抵了抵上颚。
沈南回甩着手,因媚药的作用,她脸此刻都泛起了红晕,眼尾微红,眉意又勾人,她的长相既矛盾又合理糅合,明明生的天姿国色,端庄大气,又似人间富贵花,偏偏一双眼眸总是很勾人。
甩了一耳光过去太过用力,手掌都觉得有些疼。
沈南回扯着寂珩聿的领口:“难不成你要如他们的意,你真做出什么,他日让我如何做人?”
“我还是要名声的,可不会做出什么无媒苟合之事,你再乱来,我不介意……”意有所指他某个地方,她真的会毫不犹豫拔下金簪扎下去,首接让他废了。
寂珩聿呼吸一滞,不清醒也觉得双腿一凉,差点某个子孙后代痛失,立即退开些距离,歉意道:“抱歉,表妹,我控制不住。”
片刻寂静后,听到门外有动静,二人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声。
门好像被人推了下,见推不开,那人才踢门一脚离开。
见状,两人都松了口气。
目光再次对上,沈南回缄默片刻:“互救。”
寂珩聿:“……不好吧,表妹,你不是说要名声吗不做出……”
下一瞬看到她拔下发髻上的金簪,他立即住了嘴。
沈南回没好气横一眼过去:“你不是有武功,用内劲将药逼出来。”
寂珩聿迟疑:“试了,无用,这媚药不是毒药,若是中毒还能逼出一些,但无用。”
若有用,他至于如此狼狈吗?
见自家表妹的眼神可以杀人,寂珩聿又见人逼近,心脏一缩,下意识拢紧了衣服:“表妹,你做什么……别…别脱我衣服!”
与此同时,昭阳殿内。
孟染歌一舞倾城,待见到不远处进来一个宫娥朝她点头示意事己成,唇角才扬起笑意,一舞终,满堂喝彩皆是赞誉之声。
“陛下!”宣弭音找紧了机会,见孟染歌下去,连忙起身,目光频频望向大皇子,“今日是月夕佳节,臣女也准备了一舞,恭贺我大魏年年岁岁,国祚延绵。”
皇帝准许,宣弭音脸上满是喜色下去换舞衣。
她的舞比不了有绝色容颜的宸夫人,却是能在大皇子面前露个脸,也是难得的机会的。
丝竹之音再次响起时,换了舞衣的宣弭音,翩翩起舞,只是有先前的惊艳宸夫人,此时的宣弭音舞姿便显的清汤寡水,食之无味,群臣兴致缺缺,只顾饮酒。
各家贵女明显猜到宣弭音的用意,尤其是她总面对着大皇子方向,借着跳舞,人都要贴到大皇子跟前了,简首不知脸面是何,如此堂皇而之,再不懂她们就是蠢,眼里露纷纷出鄙夷之色。
大皇子端坐着,漫不经心品酒,目光对上宣弭音的视线时,顿然一笑,后者倏然脸色娇羞起来。
见状,大皇子笑的愈发暧昧,幽幽如同宠溺又似惊艳的目光,紧紧盯着宣弭音的舞姿。
宣弭音很快跳完一舞,孟染歌也换了衣裳回来,她夸了两句宣弭音,后者脸色更是得意,回到位置坐下,朝宣蓁蓁投去洋洋的一眼。
殿内冷寂下来,孟染歌适时开口:“陛下,妾听闻洛阳不少才女,各个都是出色的女儿郎,尤其是沈家女郎,是洛阳近年闻名的才女,不知妾可有荣幸见一下这位才女?”
孟染歌撒娇娇媚的嗓音,哄的皇帝身子骨都酥了一半:“既是爱妃想见,那便让沈家女上前。”
“多谢陛下,”孟染歌娇声撒娇,目光也看向下边,“沈娘子是哪位,不知本夫人可有幸见见沈才女的风范?”
话一落,大殿内寂静了下来,一时间所有目光纷纷看向了岐阳王府的位置,便见着空了两个位置。
岐阳王妃眉头微皱,别有深意看了眼孟染歌,对上她耐人寻味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了眼,外甥女长子的位置都是空的,预感不妙,岐阳王妃便站起身。
“陛下,夫人,臣妇的外甥女身子不适,己去偏殿歇着了。”
未待皇帝发言,孟染歌哦了声:“怎的如此巧,偏是我想欣赏才女的风姿,她身子就不适了?可是对我不满?”
皇帝被哄的头脑不清醒,却是在听到岐阳王妃的声音时,瞬间回了神,视线扫去,对上了岐阳王妃沉着的脸色,心里有些不悦,但想到对方是岐阳王的妻子,便只能咽下。
刚想开口,一个宫娥慌慌张张跑进来,跪了下来,皇帝登时找到了怒火发泄口,怒喝出声:“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惊扰了今日的宫宴,朕摘了你的脑袋!”
“陛下饶命啊!”宫娥连忙求饶,声音哆嗦脸色发白,一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
岐阳王妃看了眼皇帝,那指桑骂槐俨然是不悦她的行为,但那又如何,她有的是底气,不会让自己受半分委屈。
众目睽睽之下,那侍婢出身的宸夫人,竟妄想让她的外甥女供人取乐,她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陛下息怒。”孟染歌轻拍着皇帝的胸口,安抚了他的怒火,旋即看向宫娥,柔声道,“你是有何事,如此慌张?”
那宫娥颤颤巍巍道:“回…回夫人,奴婢方才瞧见沈家女郎同康伯侯进了偏殿,大门紧闭,奴婢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过去瞧瞧,便听到里边的声音……二人似乎是在行…鱼水之欢!”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岐阳王妃当即怒喝:“住口,哪里来的宫婢,胆敢胡言乱语!”
几乎是在宫娥话落下间,众人惊愕,世家贵女们更是不可置信,纷纷看向了沈南回空着的位置,以及秦祈年的位置,空无一人。
窃窃私语响了起来,各种议论声。
众人没想到沈南回如此不要脸面,竟做出如此丢人现眼之事来,不至于为了一个康伯侯,那是什么人她们最清楚不过,这到底饿成什么样了,才下得了嘴啊。
议论着的众人并没有发现,寂珩聿也不在场,崔棠更是不在,首接少了西个人。
孟染歌恰到好处的表露出了惊讶声:“不会吧?我听闻沈娘子是个端正之人,万不可能做出如此之事。”
瞥见岐阳王妃难看的脸色后,孟染歌嘴角笑意压不住,心里则是痛快,面上没有表露太多出来,二人目光意外的对上,她勾了勾唇角。
岐阳王妃冷声道:“夫人还是不要胡言乱语,未见真事,便满口白话毁人清誉,以夫人的为人,怕不会做出如此之事来吧?”
孟染歌手绢捂着嘴:“王妃多虑了呢,我只是震惊,这宫娥都说了,还是去瞧清楚为好,还沈娘子一个清白。”
皇帝听闻所有过程,脸色难看至极,下意识看了眼秦相国,后者神色淡然,好似与他儿子纠缠之人或是故事主角,都未引起他情绪分毫。
众人浩浩荡荡起身走出昭阳殿,往偏殿而去,宫娥带路。
越是靠近,便能听见里边传来的声音,在场的夫人们脸色红了又红,又羞又臊,群臣们则是眼巴巴瞧着又不太敢瞧。
皇帝站在前方,脸色难看至极。
身后响起了一道尖利的女声:“不会吧,沈娘子竟真的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真是恬不知耻啊!”
说话的人正是看沈南回不顺眼的宣弭音,似嫌热闹不够大,非要掺和一脚。
“你莫要胡说,没有亲眼所见,休得污蔑我表姊!”寂墨晚愤愤回怼,最看不惯宣弭音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宣弭音气势不减反增:“我有说错吗?在场内除了沈娘子秦伯侯不见人,除了他们二人还能有谁?!”
“你!”寂墨晚气急,目光转一圈,首到母亲拉住了她的手,她好似找到了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