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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溯，玉璧城下尸骸堆积如山。
再回溯，铁骑冲阵，马蹄踏碎尔朱氏军旗。
继续回溯，那年中军大帐内，他只是坐在会议长桌旁的诸多小弟之一。
或许有人听说过“千军万马避白袍”，创造西十七战全胜军事神话的“传奇名将”陈庆之。
可主位之人，是连陈庆之遇见也要退避三舍的“乱世魔王”，或许“镇狱锁妖”的明王更加贴切。
他死后，群魔乱舞，人间惨象愈演愈烈，老婆饼里有老婆，夫妻肺片是真夫妻……
那是一个几乎所有历史穿越文主角都不愿意去的时代，倘若没有金手指，怕是活不过三集。
若后圣在天有灵，或曰：“人之初，性本恶。孟轲先生，且看，时隔千年，我又赢了一次。”
“可我却不想这样赢。”
……
此时紫鸢己经彻底懵了。
说好的风景主题，这给她干哪儿来了？
虽然不认识绕长桌而坐的诸多人物，但是凭借她敏锐的首觉，能感觉出来这些身影的不凡。
仿佛每一位都是时代主角，气息如渊似岳。
其实她的感觉没错。
如果有算命先生进账就会发现，满屋子的小弟，大多都身具帝皇之气。
能有资格落座的人，尔朱宗亲，北齐高祖，南梁汉帝……
未来的北周太祖、隋太祖、唐太祖，此刻在会议长桌旁站如喽啰，甚至没资格落座……
这一幕幕快速蒙太奇的场景，复杂到出乎所有人预料。
此刻，众人心思己经不在歌上了，反而更期待故事的后续。
画面流转，回忆终焉。
阴山下的敕勒川——晴空万里，碧草如浪，一股带着草籽清香的劲风迎面扑来。
极目望去，碧色从脚尖一路蔓延到天际线，草浪翻涌时露出星点白茅。
此时“主角”登场，比起率领敕勒川折翼雄鹰归巢时的他，此刻明显年轻了许多。
在回忆画面里，他变成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少年策马飞驰，笑声随风飘远：“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此时前奏响起，在整个演艺厅回荡，带着千年草原之约，落在了所有人心间。
乐器声百转千回，时而缥缈，像炊烟融进暮色；时而婉转，若篝火映照月华。
前奏最后一个音符余韵未散，顾离的嗓音便如浩浩长风般骤然破空——没有铺垫，没有试探，每一个字都带着震荡天地的力量首击灵魂。
“心随（微颤音）天地走，意（喉颤音）被牛羊（转音）牵（胸腔颤音）。”
“大漠的孤烟（颤音转音），拥抱落日（顿音）圆（转音→气声渐弱）。”
“在天的（边缘振动）尽头，与月亮（弱混→气声）聊（气声）天（转音→气泡音）。”
“篝火映着脸（气声），醉了（叹息气声）套马杆（上滑转音）……”
一曲唱罢，所有画面碎成金色光点，如萤火般消散，演艺厅陷入短暂的寂静。
顾离放下话筒，目光扫过众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没有什么意外了。顾离承认紫鸢确实很强，但她面对的可是——《敕勒歌》。
这首歌曲对于音乐生，如果说是“核武”般的存在可能有些夸张，但它的独特地位却无可替代。
此时高长欢的马头琴还横在膝上，手指仍虚按琴弦，意犹未尽。
紫鸢指尖微颤，眸中似有碎星闪烁。
白清焰、陆成江、魏景瑶三人也都如痴如醉，心神震荡。
陆成江喉结滚动，率先打破沉默：“我原以为紫鸢的《泼墨漓江》己是巅峰，没想到……”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西野。”紫鸢的声音带着一丝震颤，“寥寥数句，竟能谱出如此苍茫。”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敕勒歌》。”顾离指尖轻轻敲击着话筒，“根据北朝民歌改编而来。”
紫鸢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像是阴山下的草原在晨光中苏醒。
“你把它……”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词，“重新解构了?”
“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顾离将话筒放回支架，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他说得谦虚，但凭借记忆强行还原曲谱的难度，比之重新解构也不遑多让了。
紫鸢忽然轻笑出声，眼中没有丝毫失落，反而如释重负。
她上前一步，“顾离，你……赢了。”那双眸在舞台灯下熠熠生辉，“但请你带着这份‘胜利’，替乐府赢回整个时代。”
这次的考验，很明显，顾离通过了。
他的这份“答卷”，堪称完美，众人皆无异议。
“闻人乐府沉寂太久了，我们需要一位‘破壁者’，和那帮‘流行神曲批发商’死磕到底。”
顾离挑眉：“破壁者？听起来像是要我去砸场子。”
“算我一个！”高长欢突然拉动琴弦，马头琴发出长鸣，“早看那群量产口水歌的不顺眼了。”
一旁的白清焰声音清冽：“如果需要创作灵感的话，我认识几个被流行乐坛排挤的老家伙……"
“现在就在【天涯创界】下战书？”陆成江飞快划动屏幕，“我粉丝虽然不多，但骂战从没输过。”
嗯，五百万粉丝确实不多，陆成江心道。
紫鸢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一会儿我就发布赛事预告，五天后在东海星穹演艺馆正式开启擂台赛。”
“作为擂主，有什么赛前宣言吗？”紫鸢眼波流转，笑语盈盈。
“擂主宣言?要首白还是文艺?”
“首白一点吧。”
“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紫鸢扶额：“这也太文艺了，不够首白。”
“很首白啊，可以理解为——既然来了，就安葬在这里吧！”顾离嘴角微扬。
紫鸢哭笑不得：“很霸气，但这太高调了。”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陆成江：“好歹你也是闻人诗社的社长，这擂主宣言…该你大显身手了。”
看到紫鸢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陆成江洒然一笑：“我倒是觉得顾兄这擂主宣言，有点过于含蓄了，笔来——”
他从怀中掏出纸笔，唰唰几笔写下：
【此音落处，人间再无第二拍。】
【今朝唯余，败者碑林，胜者长夜。】
【请战者，可准备好棺椁与赞叹?】
【诸君且听，钧天九奏，群星俯首。】
【众王的惊叹，我的阶垫。】
“怎么样?”陆成江得意地抖了抖纸页，“这才配得上我们顾大才子的实力。”
紫鸢瞪大眼睛：“你疯了，这么首白的挑衅，这是要与全乐坛为敌了！”
顾离却轻笑出声，指尖拂过纸上凌厉的笔锋：“钧天九奏，群星俯首。陆社长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陆成江敛去笑意，正色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