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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旧货市场飘着烤红薯的甜香。云璃刚用新手机扫完一位大爷的付款码，嘶哑地说了声“心诚则灵”。妞妞抱着装钱的铁皮饼干盒，小脸严肃得像个小账房先生。
“让让！都让让！别耽误我领鸡蛋！”
一声带着急切和兴奋的吆喝传来。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干净碎花衬衫的老太太（张秀兰），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另一只手死死拽着一个满脸不情愿、穿着校服的半大男孩（小斌），风风火火地穿过摊位。
“奶！您别去了！那都是骗子！”小斌急得脸通红，试图掰开奶奶的手，“他们就是骗你们去听课，洗脑让你们买那些破石头！根本没用！电视上都曝光了！”
张奶奶猛地停下，回头瞪了孙子一眼，把传单宝贝似的捂在胸口：“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这是‘夕阳红健康大讲堂’！京城来的王教授！人家是专家！说了，去听养生课，就送一斤土鸡蛋！不要钱！” 她指着传单上印着的金光闪闪、造型奇特的“能量磁疗石”，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看见没？王教授说，这宝贝握手里，什么高血压、腰腿疼，都能‘磁’走！心诚就灵！今天限量送！去晚了就没了！”
小斌看着传单上那浮夸的“包治百病”、“打通经络”的字样，气得首跺脚：“奶！那就是河边捡的破石头！涂了层漆！一斤鸡蛋就把您骗去了？他们后面肯定让您买！好几千呢！”
“胡说！”张奶奶像被踩了尾巴，声音都拔高了，“人家是正经机构！有证书的！我亲眼所见！那石头能吸住大头针！那是磁场！高科技！你不懂！” 她说着，眼角余光瞥见旁边裹着头巾的云璃，像是找到了“权威”，拉着小斌就往摊位前凑：“这位…大妹子？您给看看！这高科技石头，是不是好东西？是不是能治病？”
云璃放下手机，这中午才送走一个高科技床垫，这就又来一一位高科技石头？！现在的老人家这么好骗的吗？无奈她再次用破碎的金眸淡淡扫过那“金光闪闪”的传单。望气术下，那石头图片别说能量波动了，连一丝正经的矿物气息都没有，反而透着一股浓重的、廉价的油墨味和…一股熟悉的、带着蛊惑和贪婪的“伪”气。
“高科技石头？”云璃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凉凉的穿透力，“大娘，您这‘聚能宝’…就是护城河下游捞的鹅卵石。西郊砂石场，五毛钱一斤论堆撮。拿砂纸磨磨，喷层金漆，就敢叫‘磁王’了？”
“！！！” 张奶奶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像被按了暂停键！她不敢置信地看看云璃，又低头看看传单上那“金光璀璨”的石头图片，声音有点发颤：“不…不可能！我亲眼见它能吸针！王教授当场演示的！他还说…”
“王教授？”云璃口罩下似乎发出一声嗤笑，指尖随意地朝着传单方向轻轻一弹，一缕微不可察的金芒没入纸张，“他演示的时候，是不是让你只看石头？手指头是不是偷偷在石头底下捏了块吸铁石？”
张奶奶张着嘴，回忆了一下当时王教授那“不经意”按在石头底下的手指，脸色开始发白。
“还不死心？”云璃像是懒得再费口舌，对着空气懒洋洋道：“当康，去，瞅瞅这‘高科技磁王’啥成色。”
“哼唧！”
一声欢快的猪叫！圆滚滚、嫩的当康投影凭空出现，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目标锁定那张传单！它后腿一蹬，小炮弹似的蹦过去，一只的小前蹄，精准地、带着点好奇地，“啪叽”一下按在了传单上那枚“能量磁疗石”的图片上！
在张奶奶和小斌震惊的目光中，被当康小蹄子按住的地方，那层金光闪闪、浮夸无比的“镀金石皮”图案，如同劣质的贴纸遇到了洗甲水，瞬间扭曲、溶解、剥落！
底下露出来的，赫然是一张再清晰不过的、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原始照片——一堆大小不一、沾着泥巴和水渍的…普通鹅卵石！随意地堆在河滩上，旁边还隐约能看到几个饮料瓶盖！
“哼唧？” 当康歪着小脑袋，用小蹄子扒拉了一下图片上那些灰石头，小眼神充满了困惑和嫌弃，仿佛在说：就这？还没市场地上掉的馒头渣有吸引力！
现场一片死寂。
张奶奶死死盯着传单上那堆再普通不过的鹅卵石，再看看当康投影那毫不掩饰的鄙夷表情…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猛地冲上头顶！她想起那些“专家”热情洋溢的吹捧，想起自己差点要掏出的几千块养老钱买这“神石”…整个人晃了晃，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哎…哎哟…我的老脸啊…” 张奶奶捂住心口，又气又臊，老泪在眼眶里打转，“骗子…天打雷劈的骗子啊…我的鸡蛋…”
“奶奶！”小斌又急又气，但更多的是庆幸！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奶奶，眼神却亮得惊人，迅速掏出手机，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愤怒和果断：“喂！110吗？我要举报！这里有团伙诈骗老人！地址是旧货市场南门！他们打着‘夕阳红健康讲堂’的名义，用免费鸡蛋骗老人听课，卖假石头！对！现在可能就在附近盯梢！快来人！”
熟悉的暖流再次带着一种戳破画皮的爽利感涌入。右侧额角靠近发际线处，一小块约莫铜钱大小的诅咒黑纹无声褪去！
新生的肌肤细腻光洁，如同拂晓前褪去暗影的玉石，散发着清冽的微光。第八块“玉斑”悄然点缀。体内流转的神力，又凝实锋锐了一分，带着涤荡污浊后的清正。
警笛声隐隐传来。张奶奶看着地上那张被当康蹄子“扒了皮”的传单，老脸通红，又是羞愧又是后怕，紧紧抓着孙子的手。小斌则挺首了腰板，像个小卫士。
云璃看着祖孙俩，嘶哑的声音在午后的阳光里响起，带着点淡淡的嘲弄，却也有不易察觉的劝诫：
“啧，免费的鸡蛋…啃起来最硌牙。下回想吃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小斌，“…让这小子，拿省下的补课费给您买。真鸡蛋，比磁疗补。”
当康投影哼唧一声，表示严重同意，然后化作光点消散。小斌扶着奶奶，对着云璃的方向，认认真真鞠了个躬：“谢谢阿姨！”
妞妞举起铁皮饼干盒，小脸认真：“姐姐！钱！买真鸡蛋！”
云璃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破碎的金眸映着新生的玉斑，在阳光下，竟也流转出一丝近似温暖的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