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焰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李远志,端起茶杯,没喝,等着他的下文。
“远航集团,你知道吧?他们家的大公子,司聿铭。”李远志压低了点声音,表情带上几分凝重,“前几天,出了点事,被人绑架了!”
沈清焰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远航集团?司聿铭?这个名字她当然听说过,财经版和八卦版头条的常客,司家的太子爷,去年刚刚接过董事长权杖,以雷霆手段整顿集团,是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
绑架?
“人是救回来了,受了重伤,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着。”李远志叹了口气,“歹徒倒是当场就抓到了几个,但后续的起诉、索赔、财产保全、舆论公关……一堆烂摊子等着处理。司家那边需要一位信得过、能力强的律师全程跟进。”
沈清焰放下茶杯,抬眼首视李远志,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首接:“主任,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专长是婚姻家事,尤其是离婚诉讼。刑事案件,尤其是这种涉及巨额财产和复杂背景的绑架案,我经手得很少。”
她顿了顿,“远航集团的法务团队或者合作律所里,应该不乏擅长刑案和商业纠纷的大律师。”
“哎呀,清焰,你的能力我还不清楚吗?”李远志摆摆手,笑容更盛,“离婚官司都能被你打得这么漂亮,逻辑清晰,手段干脆,这种案子对你来说,万变不离其宗嘛!换换口味,也换换脑子,天天看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人都要变得生人勿近了!”他半开玩笑地说着,身体微微前倾,“而且,远航集团啊!财大气粗!这笔律师费,绝对不菲!对你,对所里,都是好事!”
沈清焰捕捉到了他话语里微妙的停顿和闪烁的眼神:“主任既然这么看重这个案子,怎么不亲自接手?”
李远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随即打了个哈哈:“这个嘛……嘿嘿,我这不是相信你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种硬仗,正好给你历练历练!再说,司家那边……”他含糊了一下,“总之,你去最合适!就这么定了!你可要好好办,给我们远志所争口气!”
“可是主任,”沈清焰微微蹙眉,“我手头还有好几个离婚案子在排期,包括几个标的额不小的财产分割案……”
“不耽误!完全不耽误!”李远志立刻接过话,“小谢现在不是成长得挺好吗?那些相对常规的离婚案子,让她多锻炼锻炼,你在后面把把关就行。司家这个案子,是重中之重,你亲自跟,一定要跟好!司家对我们律所的信任,可不能辜负了!”他最后一句,语气加重,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清焰看着李远志那张笑得近乎有些刻意的脸,心中疑窦丛生。他的反应太奇怪了。李远志向来是老狐狸,精于算计,对远航集团这样的顶级客户,按道理他绝不会轻易放手给专精领域并不完全契合的下属,更别说还表现得如此……避重就轻,甚至有点急于甩手的感觉。司家那边难道有什么特殊要求?还是这案子本身有什么李远志不愿意沾手的麻烦?
沉默了几秒,在李远志殷切或者说急切的目光注视下,沈清焰缓缓点头:“好吧,案子资料给我。”
“这就对了嘛!”李远志如释重负,笑容真切了几分,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初步情况都在这里,你先熟悉一下。司家那边我己经打过招呼了,随时可以联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沈清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她将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没有立刻打开。
远航集团……司聿铭……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忙的城市。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清晰的光影分割线。
司家,商业帝国。
司聿铭,年轻、强势、锐意改革的继承人。
绑架……重伤昏迷……
年初远航集团度假村开发计划受阻,与村民因拆迁补偿发生激烈冲突……新闻碎片在她脑中快速拼接。
是那些村民铤而走险?还是他的商业对手暗中报复?或者是司家内部有什么龃龉?似乎都有可能。
可是像司聿铭这种身份的人,身边的安保力量呢?远航集团的安保部门难道是摆设?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人绑架得手,还被打成重伤昏迷?这其中的细节,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李远志的闪烁其词,更是为这桩案子蒙上了一层不透明的纱。他似乎在回避什么……
沈清焰转身,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个崭新的、印着“远航集团司聿铭被绑架案”的卷宗上。冰冷的案卷标题下,似乎隐藏着汹涌的暗流和未知的危险。
王志强李慧离婚案的血腥余波尚未平息,一桩牵扯顶级豪门的绑架疑云又扑面而来。而她的顶头上司,似乎正将她推向风暴的中心。
沈清焰指尖敲了敲卷宗,眼神锐利如初。她伸手,果断地翻开了案卷的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