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药香寄朔雪

第10章 沙盘初显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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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江南药香寄朔雪
作者:
阮南白烛
本章字数:
6560
更新时间:
2025-07-08

断云谷的战事迫在眉睫,军帐里的气氛比北境的寒风还要凛冽。萧策站在沙盘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的细木杆在“鹰嘴崖”的位置重重一顿:“骨都侯的主力就屯在崖下,三天了,纹丝不动。他到底想干什么?”

帐内的副将们都低着头,没人敢接话。鹰嘴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匈奴人明明占据了有利地形,却迟迟不发动进攻,这本身就透着诡异。

“将军,要不咱们主动出击吧?”赵虎忍不住开口,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说话时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总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弟兄们的粮草快不够了!”

“不行。”萧策断然否决,“鹰嘴崖两侧都是峭壁,匈奴人只要在谷口设下埋伏,咱们就是去送死。”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玄色的发丝被揉得乱糟糟的,“骨都侯这老狐狸,肯定在等咱们先沉不住气。”

帐内陷入沉默,只有炭盆里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声。苏慕言站在角落,裹着那件熊皮披风,脸色依旧苍白。他是被萧策特意叫来的,说是让他“看看热闹”,可谁都知道,将军是想听听他的想法。

这几日,营里的风言风语少了许多。张副将被杖责后,没人再敢明着嘲讽苏慕言,可暗地里的打量和怀疑,依旧像针一样扎人。苏慕言对此心知肚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完善着他的信号弹和机关图。

“苏公子,你怎么看?”萧策忽然转头看向他,目光锐利如鹰。

帐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苏慕言身上,有好奇,有怀疑,也有等着看笑话的。赵虎想替他解围,刚要开口,就被苏慕言用眼神制止了。

苏慕言走到沙盘前,目光缓缓扫过代表鹰嘴崖的模型。那里的沙子被堆得很高,崖下的谷口狭窄,确实是个设伏的好地方。

“将军,敢问匈奴的粮草囤积在何处?”苏慕言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在鹰嘴崖西侧的山坳里。”萧策示意副将标出位置,“我派去的斥候说,那里守卫森严,至少有五百人。”

苏慕言点点头,指尖轻轻点在山坳的位置:“这里离水源很远,对吧?”

“是。”萧策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北境舆地志》里提过,鹰嘴崖西侧是戈壁,水源都在东侧的溪流。”苏慕言拿起细木杆,在沙盘上划出一条线,“匈奴要取水,必须走这条路。”

众人顺着他划的线看去,那是一条从山坳到溪流的小路,蜿蜒曲折,两侧是低矮的土坡。

“这又怎么样?”张副将忍不住嗤笑,“难不成你还想断了他们的水源?那条路咱们试过,根本靠近不了!”

苏慕言没理他,继续对萧策说:“匈奴人迟迟不进攻,或许不是在等咱们出击,而是在等……一场风。”

“风?”萧策皱眉,“北境天天刮风,有什么稀奇的?”

“是‘黑风’。”苏慕言的目光落在沙盘外的舆图上,那里标注着鹰嘴崖的风向,“再过两日,就是北境的‘黑风日’,每年这个时候,鹰嘴崖都会刮起沙尘暴,能见度不足三尺。”

帐内一片哗然。

“苏公子是说,匈奴人想借黑风进攻?”

“可黑风那么大,他们也没法行军啊!”

“这……这靠谱吗?”

苏慕言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只是看着萧策:“黑风最大的时候,人站在三丈外都看不清对方的脸。若是此时……”他用细木杆在山坳和溪流之间的土坡上一点,“咱们在这儿设伏,用信号弹联络,趁乱烧了他们的粮草……”

萧策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猛地俯身,盯着苏慕言指的位置,手指在上面快速比划着:“黑风天,匈奴的哨兵看不清远处,咱们可以派一队人悄悄摸到土坡后面……等他们的取水队经过,就用信号弹通知埋伏在山坳附近的人……”

“是。”苏慕言点头,“只要粮草一着火,匈奴必定大乱。届时将军再率兵从正面进攻,前后夹击,定能一举击溃他们!”

“好!好!好!”萧策连说三个“好”字,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沙盘上的沙子都簌簌往下掉,“我怎么就没想到黑风!苏慕言,你可真是……”他看着苏慕言,眼里的赞赏几乎要溢出来,“真是帮了我大忙!”

帐内的副将们也都反应过来,看向苏慕言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怀疑和轻视荡然无存,只剩下惊叹和佩服。

“苏公子这脑子,真是神了!”赵虎摸着后脑勺,笑得一脸憨首,“这都能想出来!”

张副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默认了这个计策。

苏慕言被众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低下头:“只是碰巧看过相关的记载,算不得什么。”

“别谦虚了。”萧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动作很轻,带着明显的欣赏,“这叫‘运筹帷幄’。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他转身对众将下令:“赵虎,你带三百人,准备引火之物,两天后潜入土坡后面埋伏,听信号弹行事!”

“是!”

“李副将,你带五百人,绕到鹰嘴崖东侧,等黑风起时,佯装进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是!”

“张副将……”萧策看向张副将,目光平静,“你带一百人,保护水源,别让匈奴人发现异常。”

张副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萧策还会派给他任务,连忙抱拳道:“末将遵命!”

部署完毕,众将各司其职,快步离去。帐内很快只剩下萧策和苏慕言。

炭盆里的火越烧越旺,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帐壁上摇曳。苏慕言看着沙盘上那条被木杆划出的路线,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军帐里,和一群铁血硬汉讨论战事,还能提出被采纳的计策。江南的药香,似乎真的在这北境的风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在想什么?”萧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慕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萧策的眼里没有了刚才的锐利,只剩下温和的笑意,像北境难得一见的暖阳。

“没什么。”苏慕言摇摇头,咳嗽了两声,“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萧策拿起水壶,倒了两碗水,递给苏慕言一碗,“你的本事,配得上这份信任。”他顿了顿,忽然说,“以前……是我不对,总叫你‘病秧子’。”

苏慕言没想到他会道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关系,我确实体弱。”

“体弱不代表没用。”萧策看着他,眼神认真,“北境的风沙能磨出最锋利的刀,也能养出最坚韧的草。你这株江南来的草,比我想的要韧得多。”

这比喻虽然算不上好听,却让苏慕言的心里暖暖的。他低头喝了口热水,掩饰住眼底的笑意:“将军过奖了。”

萧策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觉得,这病秧子害羞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对了,”萧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苏慕言,“给你的。”

苏慕言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晶莹剔透的冰糖,是江南的特产。他惊讶地抬头:“将军……”

“军需官又去采买了,顺道带的。”萧策别过头,耳尖有些红,“你总喝药,嘴里肯定苦,含一块吧。”

和上次的麦芽糖一样,这份关心首白又笨拙,却戳中了苏慕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拿起一块冰糖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驱散了药味,也驱散了心里的最后一点不安。

“谢谢将军。”

“谢什么。”萧策摆摆手,目光重新落回沙盘上,“说起来,你那本《北境舆地志》,能不能借我看看?”

“当然可以。”苏慕言说,“我回去就给您找来。”

“不用急。”萧策看着他,“等打完这仗再说。到时候……你给我讲讲江南的事。”

苏慕言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萧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炭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他忽然觉得,这场仗打完之后,或许真的会有很多不一样。

窗外的风还在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帐帘上簌簌作响。帐内却暖意融融,沙盘上的小旗在炭火的映照下,红得像火,仿佛预示着断云谷的胜利。

苏慕言看着沙盘上那条由他划出的路线,又看了看身边专注的萧策,心里忽然充满了期待。

他的玲珑心,曾困于江南的药榻,如今却能在北境的沙盘上,与这铁血将军并肩,共绘一幅破敌的蓝图。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奇妙之处,让两个本无交集的人,在这乱世的风雪里,找到了彼此的位置。

夕阳透过帐帘的缝隙照进来,给沙盘镀上了一层金边。苏慕言拿起细木杆,在代表胜利的位置轻轻一点,仿佛己经看到了黑风过后,匈奴溃败的景象。

而萧策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他知道,这场仗,他们赢定了。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精妙的计策,更是因为身边这个看似柔弱,却藏着一颗玲珑心的江南书生。

铁甲与药香,北境的风沙与江南的智慧,在这一刻,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共同谱写着一段属于他们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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