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露头角。
若非还有着炼药堂的陈老,功德堂的冯章以及内务堂的周通几位堂主副堂主作为支撑,这些老家伙们怕是已经彻底退出了天河门的权力核心层。
只是,随着那些新血刚刚上台,又有新问题接踵而至。
河东。
这样的模式,随着吞下河东之后,便遇到了一个选择难题。
人口相对于河西压倒性的优势,而经济基础亦是——由此带来的,便是河东四州在人口、经济、文化全方位的优势。
陇右不过是羁縻模式,西土更是荒芜之地,之前天河门真正的核心之地,其实不过河西一省。大家本乡本土的,彼此沾亲带故,简拔人才亦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没有太多问题。
可随着河东加入进来,那就不一样了。
有着大河和闾煌山天险相隔,两边气候地貌、风土人情迥异,虽然彼此有着生意往来,但两边可从来都尿不到一块去。
河西羡慕河东繁华富庶,河东瞧不起河西贫瘠荒凉,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这般的情况下,河东的人才要不要用?要用到什么程度?这些后来者,未来能不能也同样加入到天河门的核心圈层之中?如果不能,是否会让他们离心离德?如果能,那又该如何继续平衡两边之间的矛盾,又或者,未来会不会被河东世家鸠占鹊巢?
这些都是男人需要考虑的问题。
当然,以他的实力,用拳头自然可以压下一切,但一味的高压总不能解决一切矛盾。
毕竟,眼下没有六天鬼狱入侵,没有魔门大兴,神武朝廷治下,世人已然有千年未曾得见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的那般惨状。无论世家、宗门,又或者黔首、高人,都未能同仇敌忾,达到所谓“地无天南海北,人无男女老幼”的境界。
而天河门中,本来就有着新老矛盾,如今再加上一个河东河西。
所以一直以来,白沅并不愿意太过插手河东的事情。
身为一名无限接近先天,杨玄之下,天河门中货真价实的武力第二人,而今又擢升禁卫堂正式堂主,成为了杨玄的平妻。她的存在,本身就好像是棉花堆中的铁球,仅仅只是存在,就能让周遭的一切,向她倾斜。
一旦她开始出手梳理河东的政局,那么无论她内心的想法如何,自河东出身的这股势力,最终都将汇聚到她的身边,以她为核心支柱,发展成为一股新兴的力量集团。
这无关乎她本人的意愿,而是政治人心的自然演化。
这样的局面,她并不想看到。
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各路为自己效命的手下,而且多半还是河东这些几百年传承下来的世家、门派;虽然各有心思,但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人才,各种复杂纠缠的关系网络,无论是中原、南方、冀北,乃至于海外,都有着门路;只要能够将之掌握在手,论起能够调集的资源而言,可比陇右那帮只会打打杀杀的刀客强太多了。
但对于天河门而言,可未必了。
天无二日,门无二主。天河门这样的门派中,已经有了一个以秦晚照为核心的权力集团,再多出一个极有力量,甚至更加富裕的权力核心集团,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所要的,仅仅只是想要成道而已——而她所认可的部下,阳关的那些也已经足够了,实在不想再增添其他人。
因此,她坚定地不想插手其中。
“河东初定,人心尚未完全归顺。倘若由妾出面主政河东,那对于这些河东的士族们而言,能否确定,其人所思所想,是效忠门中,还是效忠妾?这般一来,即便妾无有他意,终究还是易成尾大不掉之势,同时……也不利于河东士族融入门中。”
“主持河东一事,妾非不愿,实是不能,还请夫君谅解。”
白沅看着男人,很是诚恳地说道。
“……”
女子的话音落下,杨玄与那双看着柔媚却坚定的双眸对视着,一时默然。
所以,她来去匆匆,对于阳州的世家极为疏离。
所以,她从始至终,都坚决不肯插手河东之事。
她这是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未来的境况,所以……希望对河东负责,同时,也是对天河门的未来负责吗?
在这方面,这个女人考虑得确实很是周全,甚至,比他想的还要更加深入,更加透彻。
直接这般赤裸裸地将那些问题挑明了给他看。
可以说是,对他极为坦诚,乃至于……推心置腹了。
这般的情况下,他确实没法说出,效忠她,和效忠天河门没什么区别这种话来。
天河门中,除了晚照之外,眼下是否需要出现第二个足以分庭抗礼的势力,这的确是一件值得仔细考量的事情。
而河东势力眼下初定,将来如何消化,方才能令其真正归心,也确实需要认真思考。
但,唯有一点。
“……所以,沅儿还是打算踏入先天之后,离开天河门吗?”
男人轻声问道。
第六十四章 选择
“……夫君何出此言?”
对于男人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白沅顿时便是一愣,不知道他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明明刚刚,自己还是在说河东之事来着。
“时至今日,为夫对于沅儿很快就能够踏入先天之境,并无任何疑问,”
男人稍稍调整了一下拥搂女子的姿势,让她靠得更加舒服一些,“想来,沅儿也是这般认为的吧?”
“……”
白沅垂下双眸,避开了男人的视线,默不作声。
虽然不知道杨玄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但在这一点上,她确实没有办法否认。
倘若只是先天之境,她确实,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功夫。
对于女子的闭口不言,杨玄也并不在意,只当她是默认了,自顾自地往下说着。
“先天宗师,乃是生命之蜕变;踏入先天之境,便是由人化神——到时候,沅儿自己本身,就已然是足以让人顶礼膜拜的神仙中人。所谓的凡俗势力,不过是方便自家行事的工具而已。”
“……”
男人的声音很是平淡,似乎只是说着一个人尽皆知的事情。
然而,被这么一句提醒,白沅却已经反应过来,而后,轻轻吸气:枉她自以为考虑周全,却没想到,男人竟然是从这个角度来考虑的。
前世的时候,尤其是到了六天鬼狱入侵之后,各方英杰层出不穷,加之各类精妙阵法的扩散,虽然先天宗师身份依旧尊贵,仍然是能够决定战场胜负的主要力量,但终究不复今日的风光。
以至于,她倒是疏忽了。
“为夫这般说,沅儿可明白了?”
男人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明白吗?
白沅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她,自然是……明白的。
先天宗师,伟力归于自身,以山河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当真全力施展起来,足以屠城灭府,令得生灵涂炭。在如今的世道之间,天生便是执棋者,天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