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山,你翅膀硬了!有本事在别回家!”厂门口,马越秀拉着儿子咒骂,唾沫横飞。
“不回家就不回家!”杨小山的T恤脖领被扯烂,正试图挣脱他妈的拉扯。
“你要还跟她,把钱还我!”马越秀威胁,眼中是尽在掌控的得意。
娟娟上前帮杨小山,被马越秀一把推开,“滚,你个丧门星!就是你挑拨我们母子不和!”
“我没有!”娟娟忙辩白,委屈又无助.
看到马越秀就止不住的害怕,仿佛天敌的克制。
“滚,小娼妇!没你说话的份儿!”马越秀骂着,扯着儿子进厂。
“娟娟、娟娟,别走,等着我!”杨小山回头喊道。
“你!把钱还我!”马越秀气得要死,伸手掏出儿子裤兜里的钱。
“妈,你干什么!”杨小山伸手去抢。
“干什么?老娘的钱,拿去喂狗也不给你!你既然要她,找你丈母娘要去!”马越秀赌气道。
抢回来的钱揣回兜里,松开儿子,“有本事去啊!”
就儿子那百来块钱的月工资,还要养没工作的娟娟,月光族一个。
要凑齐西千块钱,比登天还难,就不信他不低头!
“妈!”杨小山又羞又窘,厂门口进进出出好多职工,脸都丢尽了。
“马越秀!你个老货!折腾完我姑娘,又折腾自己儿子,你还是人吗?”娟娟爸妈带着娟娟过来。
“关你屁事!怎么,心疼了?好啊,你帮他出钱!”马越秀梗着脖子。
“好啊!小山,过来!这钱我出!”娟娟妈拉过杨小山。
“小山就住我家,一个女婿半个儿,以后你就是我半个儿!别怕,我们给你撑腰!“
见马越秀得逞的笑脸,又道,“马越秀,小山股票是我们出钱买的,小山卖股票的钱,你一分也别想沾!”
“凭什么!”马越秀不干了。
“他是我生的,供吃供喝养这么大,凭啥让你们摘果子?凭啥我不能沾一分?杨小山,你给老娘站住!”
娟娟爸妈没理会,拉着女儿、女婿进厂,马越秀在后面追,边追边骂很难听的话。
“妈呀,谁遇到这种婆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一旁看热闹的林薇薇吐了吐舌头。
谭巧珍笑笑,“我家对门邻居,还给我介绍她娘家侄儿!”
“不会吧?她这德性,娘家侄儿能是好东西?珍珍姐,你可千万不能答应!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当心被黏上甩不掉!”林薇薇忙道。
谭巧珍赞赏地看着林薇薇,“看来新脑子是好用!”
“那当然,我妈妈说,婚姻还是门当户对的好!
不然遇到那种没见识、人穷精神穷的人家,一辈子陷在柴米油盐的吵架中。
贫穷夫妻百事哀,我虽不看重钱财,但也不想过那种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穷日子。
所以,我的恋爱观是宁缺毋滥,没有各方面条件合适的,宁愿孤独一生,也不将就!”林薇薇笑嘻嘻道。
“你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找不到好的?”谭巧珍笑道。
小看了薇薇这丫头,平时看着活泼、俏皮,但看世界看的透。
能轻飘飘说出这话,想来家里父母平时没少灌输,不能低就,对她也没催婚。
“珍珍?”武兴国惊讶,好多天没见她。
“武老师!来缴款啊?”谭巧珍微笑道。
“嗯,你缴了?”武兴国问,“你这几天不在家?”
“嗯,出差!”谭巧珍笑笑。
“难怪了,这些日子不见人!”武兴国笑自己瞎担心。
“兴国,等等我!”蒋美凤加快脚步追上丈夫。
今天的她特地打扮了一番,大热的天抹上脂粉,脸上的疤痕勉强遮住,就是热的难受。
穿一条合身的绵绸红碎花连衣裙,长及脚踝,看着青春不少。
高跟皮凉鞋,打把太阳伞,跟往日的买菜大妈形象迥然不同。
亲热挽住丈夫,不待俩人说完话,拽着丈夫走了。
谭巧珍又回头看了两眼,眼神疑惑。
这才注意到武兴国罕见地打了啫喱水,头发造了型,穿着紫白青三色条T恤,藏蓝色西裤,有几分成功人士的范儿。
背影看着,俩人挺登对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韦主席还没找武老师聊?难道他真避不开前世的结局?
她不知道的是,韦波找过武兴国谈心,劝他都这个年龄了,实在过不下去,还是离了好。
三天两口的打架,不如离了,重新找个合心意的,安安生生过后半辈子。
武兴国被说动,回家跟蒋美凤商议离婚,可蒋美凤不干。
自己被毁容,五十出头,这把年龄,当年的事儿全厂皆知,谁会要?
找外面的?整个江城市,能找出比江陵厂效益好的单位吗?
更何况股票上市在即,更舍不得放弃武兴国。
又是哭、又是认错、又是讨好,武兴国好不容易起的离婚念头被熄灭,
二十多年的夫妻,就这样吧!以后尽量克制不打人。
这几天蒋美凤刻意打扮自己,又温柔小意,俩人仿佛回到热恋那会儿,甜甜蜜蜜的,感情好的不得了。
谭巧珍叹口气,自己要是对武老师说,几年后你老婆会把你剁成块,冻在冰柜里。
武老师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精神病患者!还是病得不轻的那种!
她实在想不出,该如何阻止这场悲剧,己经尽力了。
“珍珍姐,你叹气啥?”林薇薇奇怪。
“有吗?”谭巧珍惊讶,自己并未意识到。
“当然,怎么,遇到烦心事儿?”林薇薇关心道。
“没有,只是感叹武老师,俩人打打闹闹又和好,快二十年,始终不离不弃。
但是有的夫妻,看着和和气气,不吵不闹,却突然离了,再无和解的可能。
让人参不透,婚姻到底是什么?”谭巧珍笑道。
感觉自己与这个时代越发格格不入,经历过前世,再重来,有种旁观者的感觉。
“有啥好参悟的,婚姻是鞋子,合不合脚自己知道。
过的下就过,过不下就离,好聚好散!想那么多做啥?
这地球,离了谁不还在转!”林薇薇不以为意。
“是我着相了!”谭巧珍没想到自己还没小姑娘看得透。
“走啦,珍珍姐!”到路口俩人分道。
“拜拜!”谭巧珍摆摆手。
“珍珍姐,我的事儿别忘了!”林薇薇叮嘱道。
“记着呢!”谭巧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