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花是世界上花期最短的花。
比昙花还要短。
昙花4至5个小时凋谢,而一朵小麦花,只有15至20分钟。一个麦穗从开花到结束,约需2至3天,少数为3至8天。
很多人种一辈子的麦子,也不知道这个知识点。
“真的?”
沈修英不信。
不信的沈修英跳下牛车,跳进自家麦地里,薅了一把麦子,又跳回牛车。
一株开花小麦戳在眼前,沈修英拨弄着垂下的黄色麦花问:“这是开过的?”
夏桑点头。
沈修英,柳春的二儿子,陈玉柔的丈夫。沈守田说老黄牛要去耕地,夏桑找上院里的女人们,希望找个牛车去送货。
柳婶子当场就安排沈修英上岗。
夏桑说付钱,柳婶子大手一挥。
“不用,你二哥照顾你天经地义,哪天用都行,你提前说一声!”
于是两人出发。
先是甜水巷送鸡蛋和酸笋,然后是绣云阁送头饰,接着去西海书肆还书租书,中间还去县衙交了货。
贺光耀没有出现,来的是一个女子。那女子递过西千二百文,拿走六百个头饰。每个头饰七文,夏桑想了想退回去二百文。
她请求:“请秀才老爷不要责怪。”
那女子收下二百文,笑着离开。
魏华和唐书正只觉好笑,你这么怕,早干嘛去了。夏桑恭恭敬敬递上六个盒子,说是送给魏华、唐书正和韩师爷。
魏华本不想要,奈何唐书正眼疾手快。
“这可是绣云阁的货,我替我家妹妹多谢你。以后有事来县衙找我啊!”
沈修英兴致高涨,这个好玩,能见官差,还有破酥包子吃。
夏桑拿了三十个,他也不客气,一路吃了五个。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他全家都喜欢夏桑。自从沈若华那件事之后,就更喜欢。
沈修英今天一早观夏桑与人交往游刃有余,安排事情有条不紊,私下与自己暗暗比较,感慨:是沈修思高攀了。
他把麦子塞进夏桑怀里,叮嘱:“这是粮食,玩一株差不多了,不要偷偷拔。”
夏桑:……
这么明显吗?
两人一路进村,沈修英把筐子卸在沈家门口,然后拎着二十个破酥包子回家。夏桑说,这是谢礼。
沈修英牵着牛车回家,喊媳妇过来接包子。陈玉柔起身,扎扎实实接过来一大篮子。
她惊讶:“这得多少钱,不便宜吧?”
沈修英:“不要钱,阿桑跟那个包子铺有合作,送的。”
陈玉柔更加惊讶,这都能白送啊?
在场每人分到一个,方若溪也有。她接过,笑得有些勉强。这包子,本该在自家。
昨日沈守田‘借钱’不成,反被将了一军,夏桑连菜都不卖了。今日沈修礼没有卖菜,下地种小米,要种两天。
她昨天中午回家,夏桑刚刚给赵大爷送包子回来。沈修礼简单讲了一下,说他也不是很明白。
沈守田说牛要下地,夏桑说下地重要,卖菜放一放,供货她自己想办法。
方若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瞥见她手里没有拿长竹竿,知道这事儿己成定局。
公公婆婆被气得不轻,不卖菜,他们就没收入,连带大嫂的收入也降低。方若溪不明白,这是为啥啊?
沈修礼把当时的场景一字不落描述,方若溪听得胆战心惊。夏桑她……不怕被赶出去吗?
她还真不怕。
柳婶子恨不得她今天就嫁进家里。
方若溪看到,回来的沈修英兴致高昂,精神抖擞,就像……自己丈夫每天的样子。
柳婶子叮嘱沈修英:“你看着点阿桑,明天可不能让她再收别人包子了啊。虽说有合作,但拿这么多,是会被人嫌弃的。感情再好,也得小心维护,知道不?”
沈修英点头。
柳婶子又补充:“若是非要拿,你在后面把钱补上。给你的一百文,收好了啊。”
一百文……
方若溪发愣,丈夫每天出去,只有十一文。夏桑每日带包子回来,全家人安心吃着,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难处,会不会欠人情……
沈修英:“好,知道。明天我看着她。”
夏桑交给周清西十文,包子铺订鸡蛋的余款。徐秀有些忐忑,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她的份,估计是没有。夏桑摸出十文,笑着递给徐秀:“大嫂,我今天有事,家务还是拜托你。”
清闲两天,夏桑打算肝设计图。
这个比做家务赚钱。
徐秀退回来,她笑着:“阿桑,你去做自己的,家务不用操心。”
夏桑昨天没接话茬,沈守田借钱未遂,还被她架上去下不来,一早带着沈修礼下地播种去了。
徐秀当时在厨房没有看见,只有丈夫转述。丈夫的原话是。“我以为他们会打起来。”
最后当然没有打起来。
沈守田咬着后槽牙,说停两天,等地种完了就恢复。
徐秀觉得自己不能收,要是收,跟夏桑的感情就彻底断了。而且这种当口,自己要是收了,公公婆婆估计有意见。
夏桑没有勉强。
她收回十文钱,打算去见见真公主。
她左手端五个包子,右手抱十本书,打算以送吃食和送书的由头去会会任务对象。
她在草垛门帘处出声:“三哥,我给你送吃的和书,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出一声:“进。”
五秒。
夏桑默数里面人的回应时间,五秒。她想,真公主是比较热情哈,比上次那个半死不活的好搞……
夏桑僵在那儿。
如果她没看错,面前这个是那个假的。
房间里没有活物,嘴唇发青,还有那刻意掩盖的脸,夏桑想问他,‘你是不是有病?’,又害怕惹恼他不好收场。
她僵在那儿,一时进退两难。
陆青不知道是否还要装下去。
他觉得她己经看出他,但她不进来,也不后退,倒让他不好走下一步。
他静静打量着她。
夏桑动了。
她往屋里走,放下包子和书本。她笑着:“公子啊,可是我三哥那儿出了什么问题?”
陆青笑。
他再次确认,拿住沈修明等于拿住她。
陆青:“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全家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看出来?”
他好奇,她的眼光是天生敏锐,还是后天养成,为何一眼就能确认。
夏桑:“嘴唇发青,这个掩盖不了。”
陆青若有所思,伸手拿一旁的包子。夏桑很狗腿的给他搬柜子,毕恭毕敬。
陆青:“你看人,先看别人的嘴唇?”
夏桑:……
“因为我矮。”
夏桑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陆青笑了,这句不是实话。
陆青:“找院子的事儿耽搁了一些时日,明日他就会回来。”
夏桑点头:”那公子慢用,我先走了。“
陆青好奇:“我毁约在先,你不怪我?”
夏桑绝望:“我没有办法。”
她是个案板上的鱼,沈修明是切她的刀。现在刀柄捏在人家手里,她能怎么办?怪罪他又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为什么要做会破坏结果的事?
怪罪的本质是索取,是建立链接。她不想跟眼前人建立链接,自然也不怪罪。
不过……这假公主主动提起毁约,说明有基本的道德意识。他隐隐希望自己‘怪罪’他,这意味着他想进行链接。
夏桑往沈家走。
虽然真公主还没有回来,但这假公主这边形势不错,起码医患关系有改良。
沈守业在门外拦住夏桑。
“阿桑,条子我给你拿回来了。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