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火等到了“等一等”之后的时间。
但是,他捏着一张改装蓝图,站在安慰剂的店里,忍不住问出了许久都没有说出口的。
“为什么?”
放下蓝图,注视无机的黑色玻璃,自己的倒影在上面呈现。
“您为什么要舍弃自己原本的机体,反而要改成这种……”
斟酌了一下用词。
“高效的模式?”
‘军官,足够。’
“但是也没有必要这么极端。”
红火指着这份改装图。
“这完全就不能算完整的人了!大部分用于保护的装甲削减,外部传感器被削减到只是能够感知的地步。”
“甚至连腿部也为效率做出让步,连奔跑都会让腿部结构有断裂的可能!”
安慰剂悄悄提着冷焊膏跑到角落,继续修补墙壁。
“只是因为需要,霸天虎需要一件精密的移动指挥中心,所以您就作出这种牺牲吗?”
红火尽量想要说服议员放弃这种看起来愚蠢的决定。
“我们可以随便抓一个赛博坦人过来,我是说,虽然这很残忍,但是只要给地够多,会有人答应的。”
‘不够忠诚。’
“不够忠诚?那就洗脑!删改记忆!人格修正!总有办法让人忠诚的!”
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连串残忍的应对方法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后,为自己的残忍感到惊颤。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而且,就算您真的愿意作出这种工具化的牺牲,在刚开始时,他们会赞扬,会敬佩。”
越说越激动。
“但是当这群人死完了或者说活久了怎么办?他们的感激最后都会被习惯消磨!最后真的将您当做一件工具而非赛博坦人!”
‘这是革命。’
“革命?!”
红火才不知道什么是革命,事实上,他也不在乎,他愿意参合进来只是因为自己效忠的对象打算这么干而己。
还有小山一般摞起来的话想要说出口,可最后都在自己倒影下的沉默消亡。
“是我多言了,议员。”
弯腰,低头,展现出谦卑的样子,他刚才说的那些己经超出一个侍从该担芯的了。
肩膀被拍了拍。
‘你没有做错什么。’
最后,红火望着消失在钢铁穹顶之下的紫色,散逸思想。
“您不跟上去吗?听样子,您好像要参与一场改装手术。”
“定制部件还需要一点时间。”
至于这些时间内,红火打算找一些快要死的人。
“那位是长官的长官么?他看起来非常……冷静,或者说漠然?”
“漠然?”
红火的肩膀塌下来。
“再没有比他更在乎的人了。”
有些难受,但不知道是为什么,红火只是感觉自己好像走到了一片迷失的星云。
一片酸酸涩涩的感觉从嘴里蔓延,散开,最后浸入意识,剥离一点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点的困顿突兀地出现,恍惚之间的视线前,一点柔软出现。
一匹小小的黄色失眠小马踢着软软的腿,踩着听不出声音的脚步来到红火面前,然后以跳,越得好高。
啊,原来这点酸甜的感觉是这样来的。
莫名有些高兴。
“长官?长官?!”
“怎么?”
所有一切都消失不见,留下一点微甜的幻觉。
“您还好吗?”
“还好,对了,我还有事。”
站在门口向安慰剂挥挥手。
“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