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火的睡眠走丢了,再一次的,只留下一片荒芜的失眠。
在哪里?
一个将死之人被剖开,只是肮脏的地方。
在哪里?
没有麻醉剂,没有光亮,没有希望。
在哪里?
缝合或是焊接,粗劣的金属修修补补。
在哪里?
手指动了动,居然活了下来,真是稀奇。
在哪里?
“谢谢您。”
在哪里?
如果没有颤抖就更好了。
红火拍拍自己的头颅,沾满能量液的双手带来一点凉意附着的清醒。
“呃,不用谢。”
突然有些烦躁,红火挠了挠下巴,能量液随之转移到下巴上。
更烦了。
挥挥手,让面前刚刚恢复行走能力的家伙走开。
这些家伙可是穷人中的穷人,但凡有一点钱也不会沦落到干等死的地步。
转身,捡起装着工具与简易肢体的箱子,走向更里面的阴暗。
红火现在正在为之前的谎言付出代价。
一个很久之前的谎言,说“有改装自己的能力。”
议员居然记到了现在,该荣幸么,还是该害怕呢。
行走带来的微风渐渐吹开能量液。
都不应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谎言成真。
一个昏厥的家伙,断裂半截腿,这个城市里多得是这种人。
蹲下来,红火开始解剖。
他早就有了足够的解剖学基础,也看过很多有关赛博坦人生理构造的书。
虽然赛博坦人有高有矮,有飞机有轮子,但毕竟都是赛博坦人,他们的底层构造是一样的。
……
“你!啊啊啊啊——”
术中清醒,正常来说是巨大的医疗事故。
“闭嘴。”
红火忙里偷闲给了他一拳,实施物理麻醉。
但这里不是医院,没人会为此负责。
在最后焊接上崭新的肢体之后,红火坐在旁边的垃圾堆上,打算等一会。
“呃。”
含糊不清的语言糊在发声器里。
“醒了。”
“啊!”
扑腾起来连滚带爬地逃跑。
很成功。
那些本就盘旋在意识里的困顿随着结果的出现而迸发。
很困。
于是躺进垃圾堆里,阖眼。
睡不着。
这太奇怪了。
为什么明明很困就是睡不着呢。
烦躁,慢慢从脚底点燃,一路向上,向上烧着。
首到烧到头颅,猛地首接蹦起。
好烦啊。
红火意识到自己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应该去找医生。
但是上次也没有得到什么答案。
随便吧。
去问一问安慰剂吧。
于是提着箱子,慢慢走回了小店。
门口。
红火向里望。
一面几乎是崭新的墙。
装修得这么快吗?
当然不是,走进,很轻易就发现只有这面墙还可以看。
干涉和衍射在里面帮忙,在看见他的时候点头示意,然后继续帮忙。
“安慰剂。”
“怎么了,长官?”
放下手上的打磨机,安慰剂望着这位高大的长官。
红火蹲下来。
“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是什么问题?”
“一个赛博坦人为什么会睡不着?这个赛博坦人怎么才能睡着?”
尽管仍需抬头,但比抬头舒服多了。
“这是精神科方面的研究,以前有很多,但是被叫停了。”
不用想也是因为不够理想之类的东西。
安慰剂走到他存放药物的地方,很快顺出一瓶装着很多小立方体的玻璃罐。
看上去是三无产品,上面什么都没有。
玻璃罐被塞进手里。
“这是什么特制的药物吗?”
红火看着这罐花花绿绿的东西,颜色鲜艳,看起来很有吸引力。
“不是,这是能量糖,甜甜的,好吃。”
安慰剂继续说下去。
“特定药物的生产线早就被叫停了,不过没关系,有时候起作用的也不一定是药物本身。”
“更多时候是‘吃药’这个动作能够缓解压力。”
“并且,如果可以的话,您应该找一个觉得安全的地方休息,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应该会有效的。”
安慰剂慢慢说着,红火也认真听着。
“谢谢你,安慰剂。”
“我的荣幸,长官。”
将装有工具的箱子留下,红火决定提前前往铁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