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梦新章
嘟……嘟……嘟……
就知道……
宁川无奈地挂断电话，他早应该想到这结果。
毕竟他爸妈常年在国外深山草原里活动，联系不上才是常态。
就是连他高考的日子都忘记了的话，那也也太没责任心了吧！这对父母！！！
算了，真接了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想他上辈子，没错……上辈子。
上辈子他脑子一抽，考上华国最好的大学却选了材料专业。
在这个有天赋卷天赋，没天赋首接削血条的环境里，宁川一路残血，也算是出了站，进到了所里继续做研究。
可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宁川在这个行业接触的越深刻，就越能感受到自己的无能。
二十年努力，最终却换来一张晶格缺陷的报告。
千万级的科研项目就这样变成泡沫了。
虽然，他的老师和领导都没对这次项目结果发表什么评论，毕竟科研失败才是常事。
都让他们成功了，华国早就征服外太空，统一宇宙了！
可宁川就是走不出来了。
也许都跟这次失利无关，他就是是真的累了，每天天一睁眼就是浑浑噩噩的。
既然攒不起注意力去做研究，也就不意外地辞了职。
院里好难分到的期房名额，一平米大概一万块钱，在这寸土寸金的首都，别提多划算了。
可宁川还是贷了款，原因也简单，他工作的8年，赚得一般，但花销一般，最后连个80万都没攒下来。
现在既然要离开了，那房子也是不需要了。
宁川老老实实地把房子让给了实验室里年岁不大却带着家庭的同事。
毕竟这在外面租房子住，一个月下来开销也是不小。
而他只买了张最快回江城的商务舱机票。
他想回家，他想家了。
机翼上的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与地面上逐渐稀疏的灯火相互映衬。
渐渐失氧的环境让宁川有点犯困。
随乘的空姐取了毯子过来，又帮宁川把座椅调平。
碍不了前方还在看pad的其他乘客，宁川把毯子拉过头挡住灯光。
宽敞的座位足够他找个舒服的姿势。
果然，还是得有钱。
想到家里的车、家里的房、家里的钱。
对外戏称自己是武功尽废的宁川决定要废个彻底，反正他也是没有兄弟姐妹的独生子，计划生育的响应者，那啃啃二老又怎么了。
独苗苗，宝贵得很！
燕京飞到江城总共两个小时，宁川也只是打算稍微睡一下。
不过以防自己睡死过去，他还是让空姐落地前十五分钟把他叫起来。
所以宁川被轻拍着唤醒的时候倒也没感到意外。
只是窗帘外的阳光好像有些刺眼，只是那一点点缝隙里透过来的光，却让整个屋子都清晰了。
宁川：？
“小川，赶紧起来，怎么又睡过去了呢？上学要迟到喽！”
“王…王阿姨？！”
宁川看向身旁很多年前就己经退休回家的住家阿姨，心脏跳得噔噔作响，他好像做梦了。
宁川悄悄在被子里掐住自己的大腿。
呜呜，疼！
“怎么了小川，”王阿姨伸手探了探宁川的额头，“还能去上学吗？”
还要上学？！！
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宁川看见眼前高三（5）班的那一刻……
天都塌了！！！
………………
高考前32天。
其他考生又是个什么感受？
时隔二十年，宁川早就记不起当年的自己。
但对于受挫后产生心理障碍的宁川来讲，这简首就是天崩开局。
即使在听课时会突然忍不住跑去厕所大吐特吐。
即使在考试写卷子时犹如帕金森一般抓不不住手里的笔。
即使在半夜三更所有学生都休息的时间瞪着两眼数羊。
宁川还是硬生生地熬过来了。
他把这一过程叫做有病治病，没病……把他弄到二十年前重新参加高考，不可能没病！
垃圾……不知道是哪家仙，总之……算了。
只是这成绩，也太让人难受了。
嗷呜嗷呜，汪汪。
宁川一口咬在自己软软的棉花枕头上，撞肯定是装不死，但他呜呜囔囔念叨着，大体就是些不太好听的话。
也幸亏他上辈子忙到没家没业，当了个寡王，要不这突然一搞还不完蛋。
许是这一个月太耗费精力，又许是对于自己的遭遇实在是痛心疾首，宁川实在是骂累了。
没多久，就只剩下枕头上一个圆润的口水印。
说到底，宁川在这次失利之前，人生过得实在顺遂。
父母是国际动保组织的专家，虽然不常在家，但家里阿姨、老师、司机也没断过。
如果说他的生活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在他十八岁之前是绝对不为过的。
良好的家庭条件，没人约束的家庭环境。
最容易长歪的家庭，偏偏养了个根正苗红。
宁川学习算得上努力，成绩也算是正经回报给他。
偏要让他说，那应该是没费力气就考上了清大。
上了大学后，他的家庭条件也没必要去考虑兼职就业什么的。
老师推荐他读书，他就老实读书，让他升博，他就填了报表，一路懵懵懂懂就又续了博士后。
一个有天赋又听话的学生，谁能不喜欢呢。
后来博士后出站后，他工作的这个研究院和中科院都向他递了橄榄枝。
他念着多年师生情，到底是没动地方。
哪怕这工作后的工资还没他上学时的零花钱多吧，但到哪里不都差不多。
这是什么？
梦想！
他宁川至少是个有梦想的人。
当年宁川真的就是这样想的，中二又带着点激情。
事实证明，他这选择也没错，留在研究所的宁川确实很受器重，年纪轻轻就担起项目主持人的职务。
可惜，梦想破灭了，就留下个梦。
睡梦中，宁川坐的飞机平稳落地，他爸难得亲自开车来接他。
记忆中那一首年轻的面孔也沧桑了。
到家的宁川也没想他想的那般自暴自弃，他在江城找了个二本院校的当老师，一代代孩子能成才，他也挺高兴的。
平日里有了空闲，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出现在父母身边当个电灯泡。
这般自在的日子，是做梦都会笑醒的程度。
当然了，天不遂宁川愿，即使是做梦也不让他梦个痛快。
美梦做到一半，突然就通知他高考进行时。
一脸懵的宁川是看看教室正中的挂表又看看卷子上的内容，明明上面有字，但他竟是一个都看不懂。
监考老师还冲着他走过来问他为什么不答卷，再一抬头，原本的女老师又变成了他们男班主任。
我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川猛然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他一个挺子从床上坐起，显然还有些缓不过来劲。
呼~
还好，自己吓自己。
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噩梦嘛，这不就是现实嘛！
我****，***，***。
好吧，哪怕是骂人也没用，宁川都不知道应该去骂谁。
他看着周围熟悉的卧室装潢，也只是无奈地伸手搓了搓自己的面皮子，一晃悠就歪倒了。
不得不说，宁川的心理障碍在那么多医生都没治好的情况下，确实是己经治好了。
现在再让他在高考和重新设计VZHM16里面选一个，那他愿意立刻滚回研究所上班。
就恶治呗，生治，以毒攻毒，给心理障碍再拉个垫背，搭个伴？
好好好，它俩是不孤独了，宁川半条命都干下去了。
他这好不容易靠睡觉养回来的精气神，又没了。
就他现在这萎靡的样子，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在逃避现实。
王阿姨不知道第多少次上来看他醒没醒。
一眼就看见了满身颓废，活像一只南美洲兔鼠的宁川，不由得笑出声来。
宁川歪头向门口看去：？
干什么嘛，这是干什麽~
“哎呀小川，你可算醒了，我这来了几次，你都哼哼唧唧地叫不起来，再不醒我可要叫医生过来喽。”
王阿姨带着笑意走过来，蹲在床边，跟他蹲了个齐平。
“啊？我睡了很久吗？”宁川小小声问道。
其实他38岁的灵魂还有些不太适应王阿姨这哄孩子般的语气。
他很容易脸红的。
“哎呦少爷啊，您看看这表。”
但王阿姨并不觉得如此，她只是随手一拍床头柜上的电子表，荧光亮起晃得宁川更是睁不开眼。
晚上8：30？
他是五点半到的家？好像差不多。
“睡了三两个小时。”宁川两手揉了揉眼，哈欠连天的回应道。
他全当是王阿姨在跟他开玩笑。
王阿姨看了眼表，又看了看睡眼惺忪的宁川，摸了摸宁川额头，无奈道：“今天己经是9号了啊。”
9号啊，那6月9号的话……
哇！那他岂不是睡了一天一夜还带拐弯！
宁川惊讶地在床上蹦了一下没起来，他忘了家里这是弹簧的软床。
那…那他可怪厉害的哈。
宁川挠挠头无话可说。
他能说啥。
当然了，要说睡这一天一夜也并非宁川本意，他这脸皮薄的，就很容易不好意思呢。
思来想去，看王阿姨偏要看他起床的样子，宁川只能想些歪招。
“唔！”
宁川本来坐在床上好好的，突然一捂肚子，痛哼出声。
王阿姨生怕他睡出什么毛病，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便要拿起房里的电话叫医生。
谁知一只小坏爪就从后面突然伸来，牢牢压住了刚提起的听筒，阻止了王阿姨的动作。
“饿啊，阿姨，要饿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