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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坠至地平线时，商队终于踉跄着撞进那座废弃城池。
断墙上"镇北"二字己被风沙啃噬得只剩半截，城门口散落着几具锈蚀的甲胄，剑刃还插在碎石里，在暮色中泛着青灰。
"李大人，"赵长空扯了扯缰绳，马脖子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前朝边军撤离时，把祭坛机关封在了地下。
我十年前路过这儿，见着守墓人刻在石壁上的血书——'阵眼在东南枯井，动土者死'。"他喉结滚动两下，眼神扫过城墙上斑驳的朱砂痕迹，"夜里风大，这些老东西...怕要醒。"
李慕白翻身下马，玄铁密匣撞在腿骨上发出闷响。
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金遁术在刀身流转出淡金色光晕——方才那二十七个铁衣卫的尸体还在沙地里躺着"老周，"他转头对商队护院首领道，"带八个人守东墙，看见任何异动先敲铜锣。"又看向苏锦年，她正蹲在地上用草叶量着地砖缝隙，发间的银簪在余晖里一闪，"锦年，地下三尺的夯土层有松动，你去查查东南方向的枯井。"
苏锦年抬头，眼尾挑出一抹狡黠："大人是怕千机阁的地老鼠？"她指尖轻轻划过一块刻着云雷纹的青砖，"这砖是用鸡蛋清和糯米浆砌的，前朝祭坛的封灵砖。"说着突然用力一按，青砖发出空洞的回响，"东南三十步，有活门。"
李慕白瞳孔微缩——他前日刚在系统签到获得《先秦机关要术》，正愁没地方验证，这城池倒成了现成的试验场。
他解下玄铁密匣递给苏锦年，匣中碎片突然烫得惊人，隔着两层鹿皮都能灼得手背发红："带着它，离阵眼越近越好。"
夜幕降临时，城墙上的火把次第亮起。
李慕白站在坍塌的箭楼里，望着星子渐次爬上天空。
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他却闻到一丝甜腥——那是暴血丹的味道，和白日里铁衣卫身上的一模一样。
"大人！"守西墙的护院突然尖叫，铜锣声炸响在夜空，"城外...城外有东西！"
李慕白跃上墙头，月光下，原本空荡的沙丘上立着道玄色身影。
那人背着手，腰间悬着面青铜古镜，镜面泛着幽蓝的光，像有暗流在镜中翻涌。
"虚空镜..."赵长空的声音在发抖，"千机阁镇阁之宝，能开空间裂缝的虚空镜！"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
李慕白眯起眼，看见空气像被煮沸的水般扭曲，一道黑黢黢的裂缝从镜中蔓延开来，发出指甲刮玻璃的刺耳声响。
裂缝触及城墙的瞬间，夯土簌簌掉落，露出下面刻满咒文的青石板——正是苏锦年说的封灵砖。
"来得好。"李慕白低喝一声，从怀中摸出半块虎符。
这是今日辰时签到获得的"镇北军残令"，能激活前朝边军留下的机关。
他将虎符按在箭楼基石的凹痕里，整座城池突然震颤起来。
东南方的枯井传来闷响，井口的青石板缓缓下陷，露出下面刻着八卦图的青铜台——阵眼开了。
女娲石碎片在苏锦年怀中剧烈震颤，她能清晰听见匣中传来凤鸣般的清响。
玄铁匣表面浮起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蛇般爬向她手腕，最后竟与她的血脉相融。
她抬头望向李慕白，正撞进他沉如深潭的眼底——他早就算到了这一步，从看见铁衣卫标记的那一刻，从决定进这座废城的那一刻。
"分灵之力..."城外的玄色身影终于开口，声音像两块岩石相互摩擦，"原来女娲石的碎片，竟被你炼成分灵锁。"他抬手轻抚虚空镜，镜中裂缝骤然扩大，"但你以为，凭这破阵就能拦我？"
黑芒从镜中喷涌而出，首取李慕白面门。
那是千机阁主的气刃，裹着十几种西域剧毒，沾着即死。
李慕白却没动，他望着气刃逼近，感受着体内与女娲石碎片相连的热流——系统签到时提示的"补天诀"最后一层，终于要在今夜...
气刃离他咽喉只剩三寸。
苏锦年攥紧了胸前的玄铁匣，碎片的震颤几乎要穿透她的骨头。
她看见李慕白的瞳孔里有金光炸开，像极了白日里金遁术的锋芒，却更炽烈，更...像某种被唤醒的、属于上古的力量。
千机阁主的冷笑僵在脸上。
气刃触到金光的瞬间，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气刃碎裂的脆响惊得城墙上的火把都晃了晃。
千机阁主玄色广袖猛地一颤，镜中翻涌的暗流突然凝滞——他分明看见那道金芒裹着少年脖颈，却像撞在太古神玉上，连油皮都没蹭破。
"怎么可能？"他喉间溢出沙哑的低喃，指尖掐进虚空镜柄，青铜表面立刻泛起血纹。
这是他用西域百具邪修魂魄祭炼的杀招，莫说三品尚书，便是化神境修士也得脱层皮。
可眼前人只是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正有金色纹路顺着血脉往心口钻，像女娲石碎片在给他重新铸骨。
李慕白能听见耳中轰鸣，那是碎片与"补天诀"共鸣的震颤。
系统签到时浮现的古籍残页突然在识海翻涌，最后一行批注灼得他太阳穴生疼——"分灵锁非锁，乃引。
当血祭燃尽，上古神力自现。"他望着千机阁主骤缩的瞳孔，突然笑了："阁主可知，我昨日签到得了什么？"
话音未落，他腰间短刀"嗡"地出鞘。
刀身本是寻常精铁，此刻却凝出雷纹，竟是方才激活镇北军机关时，系统自动融合的"玄雷斩"。
他足尖点在城砖裂缝，风雷步法带起残影——这是今日卯时签到的《九曜步法图》里的杀招，专破护体罡气。
千机阁主终于动了。
他玄色道袍无风自动，周身腾起青黑罡气，像裹着层活物般翻涌。
第一刀劈下时，罡气发出闷响；第二刀擦着他左肩划过，罡气裂开蛛网；第三刀刺向心口，他瞳孔骤缩，终于退了半步。
"放肆！"他暴喝一声，左手突然掐碎腰间玉牌。
远处沙丘下传来数十声闷哼——那是他埋伏的暗桩被许无痕的人解决了？
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右手猛地拍向虚空镜，镜面陡然涨大如轮，"万劫轮，吞！"
黑红色的漩涡从镜中涌出，所过之处，城墙上的火把瞬间熄灭，连月光都被吸得扭曲。
苏锦年抱着玄铁匣的手突然收紧，碎片在她怀中发烫，烫得她腕间青筋暴起。
她抬头看李慕白，见他额角渗血，却笑得更烈："锦年，把碎片贴在心口。"
她没问为什么，指尖迅速扯开衣襟。
玄铁匣与她肌肤相触的刹那，金色纹路如活物般窜上她脖颈，又顺着两人之间那缕若有若无的红线，缠上李慕白的手腕。
他仰天长啸，周身金芒暴涨，竟在半空凝出半透明的女娲法相——那是分灵融合术的完整版，系统签到时提示"需命定之人血契"，原来指的是苏锦年的锦鲤命格。
"给我碎！"
李慕白化作金色流光，首撞向万劫轮。
黑红漩涡发出垂死的尖啸，竟被撞得崩裂成千万黑点。
千机阁主踉跄着后退三步，喉间腥甜上涌——那是本命法宝受损反噬。
他望着空中散落的镜碎片，突然低笑："好个分灵锁，好个...命定之人。"他抬手抹去嘴角血渍，眼神却愈发阴鸷，"但你可知，这碎片本就是我千机阁埋下的饵？"
话音未落，他周身黑雾暴涨。
苏锦年刚要追，却被李慕白一把拽住。
他望着黑雾消散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一下，他透支了三天的签到能量，连金丹都出现了裂痕。
"大人？"苏锦年指尖抚上他苍白的脸，触到一片冷汗。
李慕白望着满地狼藉的断墙，听着远处商队护院的喘息，突然笑了。
他摸出怀里的系统面板，最新签到提示还在闪烁："恭喜宿主触发生死危机，额外获得'补天诀·圆满篇'。"
"他说这是开始。"他低头吻了吻苏锦年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可他不知道，我的开始...才刚刚醒。"
夜风卷着沙粒扑来，吹得断墙上"镇北"二字更模糊了。
李慕白倚着残墙缓缓坐下，眼前发黑。
苏锦年急忙扶住他，却触到他后背一片湿冷——刚才硬接万劫轮时，他后背被碎片反噬的金纹灼出了血。
"睡会儿。"他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越来越低，"我听见...系统在说，明天的签到奖励...是..."
话未说完，他便闭上了眼。
月光漫过他苍白的脸，照见他颈间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像条正在苏醒的龙。
废弃城池的断墙下，篝火渐熄。
苏锦年攥紧他的手，望着天际将明未明的星子，突然听见沙地里传来细微的响动。
她抬头望去，只见远处沙丘上，一道黑影立在那里，腰间悬着半块破碎的虚空镜——是千机阁主？
不，那气息更弱，像...
"许先生？"她轻声唤道。
黑影顿了顿，抛来个小瓷瓶，便消失在晨雾里。
苏锦年打开瓷瓶，药香混着沙粒钻进鼻腔——是疗伤圣药"九转还魂丹"。
她低头看向李慕白，见他睫毛动了动，嘴角还挂着未褪的笑意。
晨风吹起断墙下的荒草，隐约露出半截刻着咒文的青石板。
谁也没注意到，那石板缝隙里，有金色微光正缓缓渗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