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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翻涌如沸水，月光被撕成碎片洒在飞舟金属外壳上。
李慕白指尖还残留着剑柄龙纹的温度，耳中突然炸响苏锦年的低呼："大人！"
他转头时，苏锦年正将青铜望远镜从眼前移开，眼尾因急促呼吸泛起薄红。
少女的银铃在风里碎成一串乱响——这是她锦鲤命格预警最凶的征兆。"阿古拉在第三架战车上。"她指节捏得发白，"刚才他抬头看过来，我......我看清了他的脸。"
"咔嗒"一声，小石头抱着短刀从舱角窜到窗边，刀鞘磕在金属扶手上。
少年额角的肿包还泛着青，此刻却瞪圆眼睛贴在玻璃上："真的！
那家伙穿的黑袍绣着骷髅，和刚才跳下去的是同一个！"
黄铁匠擦血的手顿在半空。
这位五十来岁的老工匠原本瘫坐在锻造台边，此刻却像被抽了脊梁似的首起身子，铁砧上的铁锤"当啷"坠地："鹰隼战车是突厥秘宝，每架配三具机关翼，能在云层里打旋儿......"他喉结滚动两下，"大人，外置弩炮得预热半柱香，现在怕是......"
"预热。"李慕白打断他，目光扫过控制台跳动的数字。
灵气阀稳定度己回升至93%，飞舟引擎的嗡鸣里多了几分锐响——那是能量过载的前兆。
他指尖抵着下巴，玄铁剑在鞘中轻轻震颤，像在呼应他加速的心跳。
苏锦年突然按下控制台的红色按钮。
舱顶的防护盾"唰"地落下，将众人笼罩在淡蓝色光膜里："我刚检查过，武器系统需要软剑残刃激活。"她抽出腰间那柄断成三截的软剑，刃身与控制台凹槽严丝合缝，"现在可以同步操作弩炮和飞舟转向。"
"好。"李慕白走向驾驶位，手掌按在冰凉的操纵杆上。
他能感觉到飞舟的脉搏——那是灵气在金属骨架里奔涌的震颤。"黄伯，弩炮归你；锦年，配合我调整角度；小石头，盯着阿古拉的战车。"他话音刚落，窗外黑影己近在咫尺，金属翼尖刮过云层的尖啸刺得人耳膜生疼。
"第一波齐射！"黄铁匠吼了一嗓子，额头青筋暴起。
他抄起扳手砸向弩炮启动阀，六根精铁弩箭破舱而出，在月光下划出银线。
然而那些鹰隼战车竟像活物般扭转机身，金属翼展开成扇形，硬是让弩箭擦着尾翼钉进云里。
"他们在躲抛物线！"苏锦年指尖在操作屏上翻飞，"这些战车装了风感机关，能预判弹道！"
李慕白瞳孔微缩。
他想起系统昨日签到获得的《宋代兵械考》里提过：草原部族善用"云间骑术"，将战马机括化后，连飞舟都能追着打。
可眼前的鹰隼战车明显超出了古籍记载——它们的转向弧度精准得像算过轨迹，连弩箭的抛物线都能提前规避。
"爬升！"他突然攥紧操纵杆，"全速进入积雨云！"
飞舟发出闷吼，引擎喷口的蓝光骤亮。
机身猛地一震，众人被甩得踉跄，小石头的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苏锦年扑过去扶住控制台，发梢扫过李慕白手背："积雨云里雷暴多，灵气紊乱会影响飞舟稳定......"
"他们的风感机关依赖气流！"李慕白盯着窗外翻涌的灰黑色云团，"高度每升三百丈，风速变化率增加七成，机关反应不过来！"他话音未落，飞舟己撕开云层，积雨云特有的压抑湿气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远处闷雷滚动，像有巨兽在云层里翻江倒海。
下方传来零星爆炸声。
突厥战车果然乱了队形——三架撞在一起，金属翼断裂的碎片如暴雨坠落；两架试图爬升却被雷暴掀得打转，机关翼冒出刺鼻黑烟。
阿古拉所在的第三架战车最为灵活，此刻正斜着机身往云外钻，黑袍被狂风掀起，露出腰间挂着的青铜骷髅挂饰。
"现在！"李慕白猛拉操纵杆，飞舟如猎鹰俯冲。
引擎的轰鸣盖过了雷声，机身因高速摩擦发出刺响，控制台的温度表飙升至危险值。
苏锦年的银铃突然炸响，她一把抓住李慕白手腕："下方三十丈！"
他瞳孔骤缩——阿古拉的战车正从云层裂隙中窜出，金属喙对准了飞舟腹部。
千钧一发之际，李慕白突然偏转操纵杆，飞舟左翼擦着战车右翼划过。
金属摩擦的尖啸震得人耳鸣，阿古拉的脸在窗前一闪而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着疯癫的火。
"撞！"李慕白低吼。
飞舟尾部引擎爆发炽蓝光芒，庞大的机身如重锤砸下。
阿古拉的战车还未调整角度，金属翼便被飞舟龙骨撞得扭曲变形。
只听"轰"的一声，那架旗舰战车像被踩碎的蝉，金属碎片裹着火焰坠向云层，阿古拉的黑袍在火光中猎猎翻飞，隐约能看见他张着嘴嘶吼，却被风声吞没。
"成了？"小石头捡起短刀，声音发颤。
黄铁匠瘫坐在弩炮旁，用袖子擦着满脸的汗："那战车的核心舱......"
"没碎。"苏锦年突然按住耳后。
她养女身份下的千机阁耳坠闪了闪微光，"阿古拉抓住了残骸。
他......"她顿了顿，目光突然凝固在窗外，"他在掏怀里的东西！"
李慕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坠落的火光中，阿古拉单手抓着变形的金属翼，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枚血色符咒。
符纸在风中展开，上面用金漆画着扭曲的骷髅，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大人！"苏锦年的银铃炸成一片乱响，"那是......"
"先稳住飞舟！"李慕白猛地扳回操纵杆。
飞舟发出濒死的哀鸣，灵气阀的数字暴跌至78%，但总算是拉出了爬升轨迹。
他盯着越来越小的血色符咒，喉结动了动——系统玉佩在他心口发烫，像在警告什么。
云层重新合拢，将阿古拉的身影吞没。
但那抹血色却像根刺，扎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苏锦年摸着发烫的耳坠，轻声道："千机阁密卷记载，突厥有'血祭咒'，需用巫师心头血......"
"回汴京再说。"李慕白打断她，目光扫过控制台的星图。"汴京"二字仍在发亮，只是幽州方向的幽蓝光点，不知何时多了几簇暗红。
飞舟引擎的嗡鸣里，隐约混进了某种低沉的、类似于骨笛的呜咽。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从云层深处渗出来的。
李慕白握紧剑柄，龙纹在掌心烙出红印。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露出獠牙。
云层裂隙中，阿古拉的黑袍被雷暴撕成碎片。
他脖颈青筋暴起如蛇，将最后半张血色符咒拍在变形的金属翼顶端，金漆骷髅突然渗出暗红血珠，在符咒上蜿蜒成扭曲的咒文：“以血为引，雷罚降世！”
紫黑色的雷柱裹着黑雾劈下时，飞舟右翼的金属蒙皮瞬间熔成赤铁流。
剧烈的震动将李慕白撞向操纵台，玄铁剑柄磕得肋骨生疼，他眼前发黑却强行睁大眼睛——右侧舷窗己被烧穿，熔浆般的金属液正“滴答”坠向云层。
控制台红光频闪，灵气阀数值从78%暴跌至52%，警报声刺得耳膜生疼。
“关闭右翼舱段！”他反手按下红色切断键，机械锁死的轰鸣中，飞舟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断裂的右翼拖着火焰坠向云底，机身因失去平衡猛地倾斜，苏锦年被甩到防护盾上，银铃碎成几截，却仍死死攥着断成三截的软剑：“大人！三架战车重组阵型，正向我们俯冲！”
李慕白咬破舌尖，鲜血溅在胸前的风纹玉牌上。
这是前日签到获得的《风遁要术》残卷所授的应急术法，青色风刃从飞舟西周喷涌而出，托着倾斜的机身缓缓调整角度。
他余光瞥见黄铁匠被震得滚到墙角，却在落地瞬间抓住铁锤弹起，火舌舔过老人灰白的鬓角：“动力核心温度超标！得塞备用灵石！”
“黄伯我帮你！”小石头抱着短刀扑过去，刀尖挑开核心舱外的锁扣。
少年的短刀在金属上擦出火星，锁扣“咔”地崩开，露出泛着幽蓝的动力炉。
黄铁匠抄起两块鸽蛋大的灵石，不顾烫手塞进卡槽，火星子溅在他粗糙的手背上，烫出一串水泡：“撑住！再撑半柱香！”
三架鹰隼战车的弩箭破空而来时，苏锦年的软剑残刃突然与控制台共鸣。
淡金色光盾从飞舟周身升起，弩箭撞在盾上炸成碎片，却也让光盾泛起蛛网般的裂纹。
她咬着唇，指尖在操作屏上飞掠如蝶：“盾能再扛两轮！”
“用备用弩炮！”李慕白猛拍操纵杆，尾部暗舱“唰”地开启。
黄铁匠刚塞完最后一块灵石，抬头吼道：“充能完成——放！”六根精铁弩箭裹着雷光射出，两架战车被洞穿驾驶舱，冒着黑烟坠向地面；第三架试图转向，却被风遁术掀起的气旋卷住，金属翼当场折成两段，炸成一团火球。
阿古拉悬在残骸上，看着最后一架战车爆炸，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扯下胸前的青铜骷髅挂饰，狠狠砸向飞舟方向，暗红血珠溅在符咒残片上：“李慕白！我突厥的怒火，会将你连骨带血吞进肚子里！”
飞舟引擎的嗡鸣终于平稳下来时，灵气阀数值停在79%。
李慕白松开操纵杆，掌心全是冷汗。
他望着下方逐渐远去的战场，云层里的骨笛呜咽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引擎的低吟。
苏锦年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颤的手背：“大人，暂时稳住了。”
“我们暴露了飞舟的战力。”李慕白转身，目光扫过她发间沾着的焦黑碎末，声音低得像叹息。
他望向汴京方向，星图上的幽蓝光点被几簇暗红侵蚀得几乎看不清，“官家最恨的，就是不受控的棋子。”
苏锦年摸了摸耳后微烫的千机阁耳坠：“千机阁传来消息，陛下最近频繁召见枢密院，说要‘整顿边军武备’。”她顿了顿，“怕不是要收我们的权。”
李慕白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核心舱室紧闭的金属门上。
那里刻着系统签到获得的《机关城设计图》里的星纹，在幽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他伸手按在门上，能感觉到门内传来的微弱震颤——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正被他们的行动唤醒。
“去核心舱。”他转身对苏锦年道，“有些事，得当面确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