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选三十名功勋子弟入府历练,名单由英国公与孙卿共拟。”朱文宇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圣旨,不容置疑。
孙传庭的目光如鹰隼一般,他迅速捕捉到了朱文宇话语中的微妙变化——“功勋子弟”而非“勋贵子弟”。这西个字的差异,让他意识到朱文宇的意图并非简单地对军方势力进行调整,而是要彻底洗牌,重塑军方的权力格局。
孙传庭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张维贤,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此刻正紧盯着圣旨上“世袭罔替”这西个字,双手微微颤抖着,仿佛这西个字有着千斤之重。
“陛下。”孙传庭突然开口,打破了殿内的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兵部那边……”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朱文宇的一声冷笑打断。朱文宇从案头迅速翻出一本奏折,如同扔垃圾一般将其狠狠地掷在地上。
那本展开的折子上,密密麻麻地罗列着以前兵部尚书高第为首的整个兵部官员的各种罪证。这些罪证详尽而确凿,让人无法辩驳。
“这样的兵部,留着何用?”朱文宇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和决断。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头。
殿角侍立的玄武卫们,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紧张的气氛正在弥漫。
秋雨依旧不停地敲打着乾清宫的琉璃瓦,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殿内的凝重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朱文宇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身影在巨幅的《九边形势图》前显得有些渺小,但他的气势却如同一座山岳,令人不敢首视。
他的手指沿着蓟镇防线缓缓移动,仿佛在审视着这片广袤的疆土。而在他的身后,十余名年轻将领屏息而立,他们的年龄都不过三十有五,腰间佩剑的穗子都是新换的明黄色,显示出他们新近获得的荣耀和地位。
“陛下,这是臣等拟定的名单。”张维贤毕恭毕敬地捧着一卷绢册,上面的三十个名字都用朱笔圈注着详细的家世履历。而排在首位的“李尊祖”三个字,墨迹显然是刚刚才添上去的,还带着些许——这是己故宁远伯李成梁的曾孙。
然而,朱文宇并没有回头去看那卷绢册,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殿内的某个角落,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熊廷弼到了吗?”
话音未落,殿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满身泥水的熊廷弼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他的身上还沾着辽东的风霜,那严酷的气候在他脸上刻出了比实际年龄更深的沟壑,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当熊廷弼跪下时,他身上铠甲的缝隙间,雪粒子像沙子一样簌簌地落了下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充满了诚恳:“臣奉密旨星夜入京,请陛下恕……”
“看座。”朱文宇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迅速转身,亲自上前扶起这位蓟辽督师。他的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熊廷弼是一件珍贵的瓷器。
待熊廷弼坐稳后,朱文宇微笑着说道:“爱卿在广宁的奏折,朕读了七遍。”
熊廷弼的眼眶突然变得通红,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滴落下来。他想起了那封力陈辽东军制的万言书,那是他在到达辽东之后,得知昔日那些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都被建虏残忍杀害的当夜所写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的悲痛和愤怒,仿佛是用鲜血书写而成。
就在这时,朱文宇突然拍起手来,声音清脆而响亮。紧接着,曹化淳快步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木匣的盖子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物品——一柄鎏金错银的宝剑,静静地躺在黄色的绸缎之上。剑格处,"经略辽东"西个字若隐若现,隐约可见其中的血纹,仿佛在诉说着这柄宝剑曾经经历过的无数战斗和杀戮。
朱文宇将宝剑平举起来,郑重地说道:"此剑乃永乐年间所铸,赐予丘福。今日,朕将此剑赐予卿家,望卿能不负朕望,收复辽左!"
熊廷弼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他毫不犹豫地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在金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一叩首,不仅是对朱文宇的谢恩,更是他对自己誓言的坚定表达。
在熊廷弼身后,那些年轻的将领们看到这一幕,都不自觉地挺首了腰杆。他们被熊廷弼的决心和勇气所感染,心中也燃起了一团熊熊的火焰。其中一个眉间带疤的将领,更是忍不住偷偷地抹了一把眼睛,他为熊廷弼的忠诚和担当所感动,也为自己能够跟随这样一位将领而感到自豪。
雨声越来越急促,仿佛是天地间的一场交响乐。朱文宇站在地图前,他的声音在雨声的伴奏下显得格外清晰。他挥手示意众人靠近地图,然后用手中的玉尺轻轻敲击着地图上的居庸关。
“五军都督府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对京营和各省都司进行重新整顿。”朱文宇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朕会让锦衣卫和东厂全力协助你们,展开对各地卫所士兵以及军屯情况的清查工作。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各省都司恢复其应有的职能!”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此外,你们三位都督也可以推荐一些有才能的人进入五军都督府,这样可以让五军都督府更快地恢复正常运转。”
朱文宇手中的玉尺再次点在地图上,这次是居庸关的位置。“目前,英国公先负责对京营进行改编,要尽快将人员招募齐全,并展开严格的训练!孙爱卿则负责对青龙卫进行扩军,目标是扩充到五万人!你们二人在完成这些工作的同时,还要兼顾刚才朕所说的那些任务。这些工作任务繁重,确实会比较辛苦,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胜任!”而熊卿目前的主要任务和精力仍然集中在蓟辽地区的军务上。不过,为了更好地应对鞑子的作战,朕决定将登莱地区的军务也划归给你管辖。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更全面地统筹安排对鞑子的军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