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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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结束。”
　　黄金巨龙转身，声音却在路德脑海中响起：“继续前进，不要停留。”
　　祂挥动庞大的龙翼，身躯飞起，朝着达克利斯扑去，龙尾狠狠地甩在达克利斯身上，让后者的身躯一阵颤动，几乎无法站稳。但是，祂的双翼却也被达克利斯抓住机会，狠狠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金黄色的鲜血溅落到死寂的虚空之中，与混沌魔气交缠在一起，仿佛无休止的争斗。
　　另一边，面容清冷的母神创驾驭着神剑，吞吐雷霆风暴，与父神奥一同挡在达克利斯面前，纵然身上伤痕累累，也不曾后退半步；净化之柱克丽丝与审判之柱特瑞尔，一左一右，冰霜与烈焰共舞，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神圣的古之巨龙烛龙口衔金烛，裹挟着金色烈焰的巨爪不断挥舞，撕扯着达克利斯身上的混沌魔气，祂的鳞片被魔气侵蚀斑驳，甚至渗出了黑色的污血……
　　路德静静地注视着最古支配者们与达克利斯的战斗，感受着强大的力量波动，以及混沌与秩序无法调和的冲突。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奥特拉斯对他说的话——
　　“继续前进，不要停留。”
　　他猛地抬起头，第一次地，直视着达克利斯血红色的眼眸。
　　从那双眼眸深处，被邪恶与黑暗覆盖的地方，路德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影。
　　金色长发及地，血红色眼眸残余金银辉耀的色彩，精致的面容上，似乎还带有昨日温暖的微笑。
　　“路德……”
　　他听到，少女在呼唤他。
　　她，需要他！
　　路德握紧拳头，身后羽翼流光溢彩，似乎也感受到了路德此时坚定的信念。
　　马上就来救你，艾丽西亚。
　　马上，就来救你……
　　路德身躯往前倾，背后羽翼挥动，卷起无形的气流，托着他的身躯往前飞去。
　　那千万里的距离，只要在少女的呼唤下，也可以在一瞬间缩短为咫尺。
　　然而——
　　“路德……”
　　“不要过来！”
　　少女的语气，仿佛是在拒绝，又好像是在祈求。
　　路德的身躯，僵在了原地。

第三十三章 违背诺言的勇者
　　“路德——”
　　“不要过来！”
　　少女的语气仿佛拒绝，又好像祈求。
　　路德僵在原地，身后的羽翼仿佛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光彩。他抬起头，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达克利斯血色眼眸中的少女，嘴唇嗫嚅了几下后，他干涩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艾丽，你……开玩笑的，对吧？”
　　他像是被抛弃的幼童，用可怜的目光注视着那名少女。对于他来说，支撑着自己重新振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到这里，甚至哪怕差点被达克利斯的力量杀死也无怨无悔的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拯救艾丽西亚——他想履行自己的承诺，想带着少女回到自己那边的世界。不知何时，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信念，一种支撑他突破险境勇往直前的信念。
　　可是，如果连被拯救的那个人都不需要他的拯救的话，那么，这样的信念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他看着艾丽西亚，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不一样的回答，听到那个自己想要的回答。
　　可是，少女看着他的眼眸中，全都是令他不敢直视的悲伤。
　　“路德，离开这里吧……”
　　少女抿紧嘴唇，轻轻摇头，她的情绪似乎也影响到了混沌君主达克利斯的状态，让达克利斯一下子进入了狂怒之中。祂挥舞着双手，与古老的秩序神明交缠在一起，强大的力量在虚无中裹挟出庞大的气流；身下，高速旋转的黑洞吞吐出愈来愈多的混沌魔气，以惊人的速度往四周扩散着，几乎覆盖整片战场。
　　路德似乎没有感受到眼前达克利斯与秩序神明们交战而产生的力量波动，对于从自己身旁掠过去的漆黑魔气也熟视无睹，在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那名少女的存在。
　　“开什么玩笑！”
　　他猛地握紧拳头，愤怒的话语从牙缝间迸发：“我可……绝不会后退啊！！！”
　　他怒吼一声，挥动羽翼，不顾一切地朝达克利斯的眼眸飞去。
　　如果不是为了履行诺言的话，同伴们给予自己的力量就毫无意义；如果不是为了拯救艾丽西亚的话，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就毫无意义；如果不是为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的话，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也根本毫无意义！
　　这么多如果，这么多毫无意义让路德意识到，此刻，能够阻止他前进的唯有死亡。
　　在这一瞬间，意志凝聚为风，灵魂集结为箭，迅猛的狂风裹挟着锐利的箭矢，一往无前。
　　一道流光如疾风迅雷，只见光芒一闪，便已突破了相隔无数空间的界限，一直指向达克利斯的眼眸。流光之中，路德狠狠地咬着下唇，脸庞上满是坚毅与决绝。
　　“路德——！！！”
　　他似乎听到耳畔传来少女的呼喊声，也似乎听到那呼喊声中带着如何焦急而无可奈何的情绪，但他不为所动，依旧朝着达克利斯飞去，似乎没有感受到从后者身上传来的恐怖气息。
　　命运的交缠纠葛，本来就是被系在两端的那两人彼此为难着彼此，纵然可以相互理解，也不会因此停下脚步。
　　艾丽西亚是如此，路德自然也是如此。
　　信念凝聚的羽翼带着他跨越了无穷远的距离，他从肩并着肩的父神奥与母神创身旁掠过，从庞大龙翼上流淌着金黄色鲜血的奥特拉斯旁掠过，从人身蛇尾的太昊氏与娲皇氏身旁掠过，从伤痕累累的古之巨龙烛龙身旁掠过……他从所有的秩序神明身旁掠过，最终超越了祂们的存在，来到了达克利斯的面前。
　　在这一刻，他终于有足够的勇气抬起头，直视达克利斯的眼眸，直视那名与他一样，被命运纠缠着的少女。他看到，少女站在沸腾翻滚的血海之中，金色的长发如柔顺的丝绸垂落，她的眼眸中，是和以往全然不同的一片猩红，其中倒映出少年的身影。
　　在这一瞬间，世界仿佛失去了它的存在，被重重叠叠包裹起来的空间里只有少年与少女注视着彼此，无论是那些秩序的神明，亦或是混沌的君主，此刻，距离两人的世界都太过遥远。
　　从一开始，祂们就不应该进入这两个人的世界。
　　可是，命运似乎给出了错误的回答，让少年与少女有了错误的相遇，最终，又让一切有了一个错误的结局。
　　“艾丽，我们回去，好不好？”
　　少年笑着伸出手，哪怕心中已被绝望笼罩，他依然没有放弃这微小到几乎虚无缥缈的希望。
　　他嘴角，忽然渗出鲜红的血液。
　　“路德，不行了……”
　　少女缓缓摇头，闭上眼，似乎不忍心让路德看到自己眼瞳中的血红：“我们，回不去的。”
　　只是，眼角不知为何，却有眼泪淌落。
　　违背了宿命的人，与遵从着宿命的人，彼此都有着无法退缩的理由。
　　为了彼此，拒绝彼此。
　　“无法……回去吗？”
　　路德惨笑一声，缓缓闭上眼。
　　他轻轻伸出手放在胸口，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逐渐变得微弱。
　　本已是毁灭一切的混沌，又怎么可能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