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让那位表情恍惚地尚书府二公子离开后，顾今泱有点无奈。
本来是想感谢对方的照顾……但现在看来，反而把对方吓得不轻。
这也没办法……谁让小子敛，是这种性格呢。
平日里待在姐姐身边就算了，要是遇到了长序……分明是岁数差了那么多的两个人，简直就像两个小孩子一样。
当然，这话顾今泱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说出来。
但她不说，生来聪慧的某个小朋友，会说。
“不能再闹了，陛下。”他一脸严肃：“姨姨已经觉得我们像是两个小孩在吵架了。”
盛长序危险地眯眼，下一瞬，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易子敛已经落入他的手中，双脚离地，毫无反抗余地：
“大人偶尔的仁慈和怜悯，不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懂吗？”
易子敛扑腾了两下，发现自已绝无逃脱的可能后，就放弃了。
他没有表情：“哦，谢谢陛下的教导。”
“说说，你懂什么了？”盛长序微勾唇角，黑暗幽深的眸子里，似乎蛰藏着极致的危险。
“我……”易子敛沉默了两秒，才说：“儿臣懂了，不应该总是来打扰姨姨。”
易子敛是内定的太子，也算得上是盛长序的“儿子”，所以在他面前，自称儿臣也没错。
“还有呢？”盛长序嫌弃地提远了点。
“还有，不应该总是诚实地……不应该总是瞎说陛下的心理。”
盛长序哼笑了声，就这么在半空中松手，易子敛一屁股摔在地上，疼的眼泪又冒出来了。
顾颜看到这里，幽幽拍了下手，将给妹妹喂食糕点的碎屑拍下，然后开口道：“寻借口，拿一个小孩子出气，陛下还真是好本事。”
一开口，字字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盛长序冷冷望向她：“你是无家可归吗？没事可以去路边乞讨，不要总是赖在宫里！”
顾颜微笑：“真是不好意思，有妹妹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你说是吗？泱泱。”
顾今泱坚定地点头，然后，又不赞同地冲盛长序皱眉。
“……”盛长序。
易子敛揉着屁股爬起来，然后跑到了顾今泱身后，吃一堑不长一智地说：“陛下就是看我和娘亲不顺眼，想独占姨姨一个人。”
“明明娘亲和姐姐都姓顾，我也可以改姓顾，陛下才是那个第四者。”
小小的声音，却把每句话都说的掷地有声：
“陛下的嫉妒心太强了。”
顾颜“噗嗤”一下笑出声：“子敛，说得好，回去娘给你加餐。”
“谢谢娘。”易子敛冷冷淡淡地说：“但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盛长序周围都快冒出黑气了，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直直望向顾今泱。
顾今泱和他对上眼神，迟疑了会。
“泱泱。”盛长序喊她，语气中似乎带着点不太明显的委屈和期待。
“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学撒娇。”易子敛吐槽。
“……”
顾今泱的眸中露出浅浅的笑意。
盛长序脸色更难看了，他站起身，直接走向顾今泱。
“你干什么？”顾颜挡在顾今泱面前。
但盛长序只是一拂衣袖，顾颜就站立不稳，被迫让开了。
“你们若是爱看，就留在这吧。”
冷漠又含挑衅的话落下后，盛长序已经来到顾今泱面前，他垂下眼睛，在那双笑意盈盈的杏眸中寻到了自已。
盛长序俯身靠近，后者略微疑惑的样子，没有躲开，似乎是以为他要说什么。
她主动拉住他的手，有些安慰意味地晃了晃。
盛长序不用想，就知道少女的意思：不要和姐姐计较啦，和姐姐好好相处，不可以吗？
这种天真的想法，引人发笑。
且不说那位“姐姐”根本就没和他好好相处的意思，句句夹枪带棒，就说，当初泱泱是因为对方才差点死去、现在又失去声音的……
盛长序就永远不可能和顾颜放下成见。
没有杀了顾颜，她已经应该感恩戴德了。
但是这些想法，盛长序不会和顾今泱说。
这种天真，虽然引人发笑，可那也是他愿意倾尽一切，去守护的珍宝。
盛长序轻轻地吻在了少女的眼睛上。
后者早在他的距离过近时，就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长序……’她拉着他的手变紧。
盛长序低笑了声：“平日让这个小鬼闹闹也无妨，但今天他太吵了，泱泱，我容忍不了了。”
他的话落后，一个黑影捂住易子敛的嘴，把他带走了。
“不用担心，只是让他回到他本该在的地方。”
也就是授课的地方了。
顾今泱放下心，唇瓣上扬，点了点头。
“另一位，应该不用朕亲自送了吧。”
顾颜眼中暗色一闪而过，但站直身体后，只是温声说：“劳你照顾泱泱了。”
“泱泱，下次我再来看你。”
顾今泱点头，又挥了下手：‘再见。’
“明天见。”顾颜冲她温柔笑笑，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天色正好，但顾颜的笑容却收了起来。
这么好的天气，看那混蛋一个人霸占泱泱，真叫人不爽。
那么好那么乖那么可爱的妹妹，便宜他了！
但是……
顾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黯淡地往前走去。
自已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泱泱……可是直到现在，都不能再开口说话。
她和盛长序是一类人，只是他先去坦诚，他是算计中夹杂着真心，而自已，则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无论怎样，这样悠长的、平静的、和泱泱有着共同未来的时光，已经是不敢想象的了。
她该满足的。
……
室内。
眼看两人都走了，顾今泱的神情透露出些许愧疚。
盛长序笑起来：“现在知道和我道歉了？刚才那小鬼口不择言时，干什么去了？”
顾今泱眨眨眼，用手比划着：‘他还小。’
帝王理直气壮：“年纪小，就可以乱说话攻击别人吗？被攻击的人，不会伤心吗？”
呃……顾今泱陷入了沉默和纠结中。
盛长序看她的小表情很有意思，也就没打断她的思考。
过了片刻，顾今泱招了招手。
盛长序听从她的指示，蹲了下来，有些好奇她要做什么。
然后……
少女的手掌，就落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她的气息柔和，好像在说：‘我替他向你道歉，别伤心了，摸摸你。’
顾今泱揉了一会，发现掌心下的人，一动不动的，她有些奇怪地移开手，然后就看见了男人幽深可怕的眼神。
出于直觉，她立马往后撤了撤，同时手放在对方脑门上，把他往后推开。
但是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按住了，“泱泱……”
顾今泱收回手，在胸前比了个“×”。
愉悦的笑声，在屋里回荡开，被逗笑的天子忽然将顾今泱打横抱起。
“？”顾今泱懵了片刻，随后脸色红起来，又去推他。
“别闹。”他单手按住他的手。
顾今泱又试着挣扎，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没有一点用，于是她自暴自弃，把头埋进对方胸膛里，像是被主人抓住狂吸的猫，因为次数太多，已经得到经验，知道反抗无用，于是只懒洋洋、又或者是麻木地摆烂了。
这个举动，显然又让盛长序乐了。
他的笑意止不住，而同时，一股名为“满足”的情绪，也填满了心脏。
“只是想让你陪我处理奏折而已，想什么？”
顾今泱探头，随即小脸就垮了，哪有在床上处理奏折的！
“我没骗你。”盛长序说的煞有其事，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和处理奏折一样重要，不，比那还重要……泱泱。”
“……”顾今泱往外看了看，刚才盛长序砸易子敛的奏折，落到了床边。
她蹭过去，捡起来，然后拍在了盛长序的脸上：
快去处理正事！
盛长序笑眯眯地任她砸，等砸完了，才轻柔地抓住她的手腕：“这也是正事……可以吗？泱泱。”
“泱泱。”
“泱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