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眼里是不解的光,一瞬之间,她又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垂眸的浅溪,想要叹气,却一瞬惊醒,昏昏沉沉的脑袋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她走到了浅溪的,伸出一只手把人拉住,“陛下,我带浅溪去外面拿些热水来给殿下擦拭。”
建熙帝目光只在祝子衿身上,轻轻点了点头,“去吧。”
从棠溪说话开始到离开,浅溪都是被拉着的,首到阳光落在身上,浅溪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你怎么把我带出来了?”
棠溪挡了一下面前刺眼的阳光,“陛下在里面,我们在那里就不合适了。”
浅溪回头看了一眼,“可是殿下————”
“还有这个钟声————”
大概也是真的累了,脱离了寝殿内那生死交瞬的环境,方才脑袋清楚的浅溪此刻却开始变得有些晕。
“你不是知道的吗浅溪。”棠溪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沧桑,却也包含着满满的无奈。
我。
方才和建熙帝说话的时候,她们用的都是我,这是不对的,可惜即便建熙帝不是被祝子衿转移的现在,她们都拥有这样的资格。
不单单是祝子衿赋予的,她是个守护者,而现在,这个守护者在床榻上躺着,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
会彻底消散。
浅溪垂眸掉泪,再抬头却是什么痕迹都没有。
“汝南王回京,昨夜是接风宴,棠溪姐姐去得时候有没有看见————”
浅溪说的含蓄,棠溪却会意,“哪会注意这个,满心满眼都是殿下的事。”
浅溪瞬间明了,对于现在的她们而言,祝子衿才是所有。
其他的,都要往后放一放。
殿内,建熙帝满脸的泪水,嘴里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紧握着女儿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紧到祝子衿的整只手都有些发红。
可即便是这样大的力道,祝子衿也没能醒。
“父皇知道错了,等你醒了,父皇就带你去秦国公府,那是你的外祖家,带你去看皇宫的烟花,去参加宴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父皇的青安世天底下最优秀的姑娘,父皇还要带你去宫外,看你没看过的风景,不再把你拘在乾安宫。”
建熙帝的声音沾上哽咽,“等你得醒过来,父皇再也不骗你了,父皇要带你回家,回咱们的东宫,带你去看母妃的画像————”
“青安,你千万不能有事,父皇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
寝殿内安静一片,只剩下一个父亲的哽咽声,似乎是在忏悔,又似乎是在承诺,可惜祝子衿己是不清醒,所以这些话她听不到。
听不到的东西————
自然不知道到底作不作数,她连失望的资格都没有。
任凭此刻建熙帝有再多的父爱都没用。
父爱如山,可祝子衿从未体会到过这座山的重量。
建熙帝的悲伤自然是止不住的,于不过一会儿,他咳嗽起来,李公公连忙进来请建熙帝回去,这么悲伤着肯定不行,建熙帝的身子不止是要留着给祝子衿悲伤的,好说歹说把人带了回去,临走前建熙帝还悲伤的嚎啕大哭,痛苦的想要继续留在这里。
还好,最后还是走了,花乐红肿着眼眶嘱咐棠溪要好好照看祝子衿,随后无奈的跟着建熙帝走了。
事实上,建熙帝根本帮不了祝子衿一点,如今连守候的能力都没有了。
棠溪倒是松了一口气,若建熙帝真像从前那样留在这里,那这件事倒是不好办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那耳边的钟声还一下又一下的响着呢?
殊不知,建熙帝走后,帐幔后紧闭的双眸眼睫却轻颤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