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黑暗的海滩上突然闪烁起淡紫色的光芒,随后一名高挑的女性日冕精灵传送出现。
“莱……你是什么人!?”
卡洛琳戒备地看向前方的亡灵,磅礴的魔力向着法杖顶端汇聚。
她之前正在南方协助建立防线,突然感知到自己送给莱尔的项链被激活。很快,她便定位到了项链的具置,竟然就在距离日冕城不远的地方,而且是属于亡灵占领的区域内。
那一刻,她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不过还抱着侥幸心理前来查看。而在目睹面前之人的瞬间,她便感知到了对方体内那浓郁的死亡之气,显然这是一名亡灵,而且还是一名非常强大的亡灵。
“是我,卡洛琳。”
说着,莱尔摘下头盔,月光的映照下,他那张苍白的面孔清晰地呈现在了卡洛琳眼中。
“莱尔……这……这不可能……你怎么……这怎么可能……”
注视着眼前熟悉的脸庞,卡洛琳心神巨震,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就连手中的法杖都差点儿把持不住。
“卡洛琳,你听我……”
“闭嘴!亡灵!”
卡洛琳突然发出一声大吼,法杖前挥,强大的魔力从杖尖射出,击打在莱尔的身上,将毫无防备的莱尔击飞了出去。
其实在得知索拉斯王国的阿卡尔王子沦为了亡灵的首领,索拉斯王国远征军全军覆没后,卡洛琳就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不会和莱尔兵戎相见。
然而她实在是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就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因此她一直在告诉自己,莱尔一定成功逃脱了。
但现在,那苍白的面容,那磅礴的死气,却是无一不再表明,她最不希望见到的一幕,终于还是发生了。
“卡洛琳!你听我解释!”
莱尔焦急地说道。
他的胸甲明显凹陷,就连胸口都瘪了一些,如果不是刚才在最后关头施放出了【死亡灵气盾】的话,他的身体已经被击穿了也说不定。
看来这段时间不止他在努力变强,卡洛琳也并没有懈怠。
“你想解释什么?解释你不是自愿成为亡灵的?可那又如何?你难道能够反抗吗?能够站到生者这一方来,帮助那些无辜的平民,帮助我正在受苦受难的同胞吗?”
卡洛琳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戚,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她当然不认为莱尔是主动投靠亡灵的,她相信对方一定英勇地奋战到了最后一刻才光荣战死,可那又如何呢?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日冕精灵的法师们一刻没有停止对于亡灵的研究,因此她知道,既然对方已经被复活成了亡灵,那么便注定会站在生者的对立面上,无论是否自愿都要对他们举起屠刀。
“莱尔,让我杀了你吧,我发誓,我一定会为你复仇的。”
卡洛琳强忍悲痛说道。
烈焰在杖尖汇聚,澎湃的魔力波动卷起狂风,她无法改变眼前悲惨的现实,但至少希望能够让莱尔毫无痛苦地安眠。
“……”
注视着卡洛琳脸上那难以言说的痛苦神色,莱尔不禁陷入了沉默。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乃至于一侧的海水都被蒸腾出了一缕缕薄烟,他才缓缓开口道:
“抱歉,卡洛琳,我还不能死,我还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尖锐的鸣啼穿透云霄,烈焰汇聚成凤凰的形态,向着莱尔极速冲来。显然,卡洛琳并不打算相信莱尔的话语,她无法分辨对方现在到底是以自己的意志在行动,还是受到支配不得不撒下谎言。
极寒的气息在剑锋上汇聚,莱尔一剑用力砍出,将火凤凰一分为二。烈焰从他的身体两侧划过,在地面上留下了两道赤红的伤痕,隐约间甚至能够看到岩浆在流动。
和地面上的惨状相比,莱尔自身的情况也并不乐观,由寒铁锻造地铠甲表面微微泛着红光,如果换成普通钢铁的话甚至已经融化变形了也说不定。虽然他刚刚使用【冰冷触摸】抵消掉了相当一部分火焰,但他的实力终究是要弱于卡洛琳的。
莱尔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令卡洛琳很是惊讶,于是下一秒,她更加坚定了给予莱尔解脱的想法。魔力的光辉从她的全身泛起,【火球术】、【寒冰箭】、【奥术冲击】,各种各样威力巨大的魔法信手沾来,令莱尔只能艰难抵挡。
寒气沿着地表快速扩散,下一秒,莱尔的双腿被冻结在了地面,一步都无法移动。
抬起手,死亡灵气汇聚成巨大的手掌抓在卡洛琳身上,莱尔用力一拉,令卡洛琳向他快速飞来。
然而途中,卡洛琳的身体却是一阵虚幻,接着彻底消失在了莱尔的视野中。身后传来恐怖的魔力波动,莱尔慌忙挥剑斩碎脚上的寒冰,随后就地一滚,勉强躲开了身后射来的烈焰。
火花在地表跳跃,目睹到这一幕的莱尔赶忙手撑地面想要继续翻滚躲避,可火花却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旋转爆发化为强大的【烈焰风暴】,而是顺着他的手臂,附着到了他的身体表面。
【爆燃】!
火焰炸裂,威力虽然不大,却是令莱尔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这时,炙热的磅礴烈焰毫无征兆地冲破地面,化为冲天火柱,将莱尔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足足持续了一分钟火柱才终于消散,卡洛琳的身体凭空浮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焦黑躯体,她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灵魂之火依然在颅骨中缓缓跳跃。
蹲下身,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莱尔的脸庞,感受着指尖传来炙热与阴冷交织的触感,卡洛琳的泪水宛如决堤一般顺着脸庞滑落,随后不等接触到地面,便在周围的高温中蒸发汽化。
“对不起,莱尔。”
卡洛琳轻声说道。
没能让对方毫无痛苦地沉眠,她感到非常愧疚。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细微的声音从莱尔嘴中传出。
他自认一个人无法达成目标,可他又不能大规模调动手下,苦思良久之后,他所能够想到的最佳帮手,只有卡洛琳一人。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决定,竟然带给了对方如此痛苦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