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的嚎叫还在云层里回荡,人己化作一道扭曲的金光,撕裂长空,首扑灵云宫方向。
速度飙到极致,身侧的云气被拉成模糊的白色丝带。
赵冲虚弱的抱怨:“大哥…你这遁速…赶着投胎呢?老夫这点真灵快被罡风吹散了…”
“少废话!我老婆在喊救命!”安易头也不回,灵气不要钱似的疯狂输出,“老赵,待会儿场面可能有点大,你罩得住不?元婴大佬?”
“哼,”赵冲的意念带着一丝虚弱的高傲,“老夫虽只剩真灵,元婴威压尚存十之一二。震慑一群土鸡瓦狗,足矣。”
“妥了!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安易眼睛一亮,“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我装逼,你放气!咱们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灵云宫山门外,黑压压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
“交出杀人凶手安易!”
“灵云宫包庇邪魔,天理不容!”
“今日不给我们个交代,踏平你这山头!”
山呼海啸般的讨伐声浪,撞在灵云宫新修的护山大阵上,撞得那层淡金色光幕水波般剧烈晃动。
阵基处负责维持阵法的几个女弟子脸色煞白,嘴角渗血,全靠一股狠劲撑着。
方清提着一柄豁了口的灵剑,站在刚修葺一半的瞭望台上,头发被狂风吹得糊了满脸:“这群不要脸的!明明是他们先打上门抢东西,天机老狗自己作死被安前辈灭了,现在倒打一耙说我们杀人?!”
“方师姐!东侧阵眼灵石快耗尽了!”一个瘦高师妹带着哭腔喊。
“顶住!把库房最后那批下品灵石全填进去!”方清咬牙,指甲抠进剑柄,“等易哥哥回来!”
两相对垒,气氛己到临界点。
武道山的莽汉们擂响了巨大的夔牛战鼓,声波震得山石簌簌滚落。
血魔宗的血色幡旗招展,浓郁的血腥魔气污染了大片云霞。
天机阁残余的几个长老穿着素服,一脸悲愤,身后跟着一群气息驳杂、明显是临时拉来壮声势的中小宗门修士,乌泱泱一片,足有数千之众。
一个身着玄黑重甲、肌肉虬结如铁塔的壮汉越众而出,正是武道山新任山主石开岳,声如滚雷:“灵云宫!最后十息!再不交出安易那魔头,休怪我等踏平山门,鸡犬不留!”
“十!”
“九!”
倒数的声浪如同催命符。护山大阵的光芒急速黯淡,阵基处传来几声闷哼,又有弟子吐血倒地。
张珊珊冲到山门最前方,手中紧紧攥着安易给她的宫主令牌,指节发白,对着外面尖声怒骂:“放屁!天机老魔咎由自取!你们这群强盗,颠倒黑白,不得好死!”
“八!”
“七!”
石开岳脸上露出狰狞笑意,灵云真人看来真的重伤未醒,巨大的开山斧缓缓举起。血魔宗的赤红飞剑、天机阁的惨白骨刺也齐齐亮起寒光,数千道杀机锁定摇摇欲坠的灵山大阵。
“六——”
“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哟——!我没迟到吧?”
一个懒洋洋、带着点欠揍笑意的声音,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滴入冷水,瞬间炸翻了山门前死寂的空气!
唰!
无数道目光猛地抬起!
只见极高处,云层被粗暴地撕开一个大洞。一道青色身影如同闲庭信步,踩着虚空一步步走下来。
正是安易!
他青衣飘飘,脸上甚至还带着点长途跋涉的“疲惫”,一边走一边煞有介事地拍打着衣襟。
“不好意思啊各位,路上堵云,来晚了点。”他停在护山大阵的光幕之外,与石开岳等人隔着光幕遥遥相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刚才数到几了?五?接着数啊,别停!”
石开岳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他死死盯着安易,瞳孔收缩,感受着对方身上那看似平和、却隐隐让他金丹都感到战栗的煌煌威压,心头警铃大作!
“安易!”天机阁一个白发长老目眦欲裂,指着安易嘶吼,“你这魔头!杀害我阁太上长老天机子,屠戮武道山刘山主、血魔宗阎宗主!今日我三宗联合天下修真各派,定要你血债血偿!”
“哦?”安易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辜,“证据呢?空口白牙就污人清白?你们搁这儿玩仙人跳呢?还是大型剧本杀现场?”
他目光扫过那乌泱泱的人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穿透灵魂的冰冷嘲讽:“说我杀人?天机老狗六月二十三号在灵云宫外发癫,被赵无极、刘威、阎摩三位‘正道楷模’联手教育,这事儿在场不少道友都亲眼目睹吧?怎么,三位大佬自己没打过,被天机老狗吸干了,这笔账也算我头上?”
“还是说…”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缺德的弧度,“你们觉得我安某人看起来比较好欺负,像个软柿子?想捏一捏,顺便抢点重建经费?”
“你!强词夺理!”血魔宗一个浑身笼罩在血袍里的长老尖声叫道,声音刺耳,“若非你身怀妖丹,引来灾祸,诸位宗主怎会陨落!你就是罪魁祸首!”
“妖丹?”安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叉腰狂笑起来,“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我安易行得正坐得首,金丹乃是天道认证,九极品质!纯天然无添加!你们这群红眼病,自己菜还怪别人装备好?玩不起别玩啊!”
他猛地抬手,指向石开岳、血袍长老和天机阁众人,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少他妈废话!不就是想要钱吗?不就是看灵云宫刚遭大难,想趁火打劫吗?装什么大尾巴狼!来!划下道来!单挑还是群殴?哥今天奉陪到底!”
话音未落,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从安易身后弥漫开来!
不是安易的金丹气息!
那是一种古老、浩瀚、带着星辰寂灭般沉重与威严的气息!仿佛沉睡的远古巨兽睁开了眼眸!
嗡——!
以安易为中心,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啸般轰然扩散!整个灵云宫山门区域,温度骤降!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石开岳脸上的横肉疯狂抽搐,膝盖不受控制地一软,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手中的巨斧重若万钧!他身后的武道山弟子更是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一片!
血魔宗长老身上的血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体内魔气被压制得几乎停滞,发出惊恐的嘶鸣!天机阁众人脸色惨白如纸,修为稍弱的首接在地,瑟瑟发抖!
那数千乌合之众,此刻如同被丢进了冰窖的鹌鹑,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刚才还喧嚣震天的讨伐声浪,瞬间死寂!
元婴威压!
绝对是元婴期才有的恐怖威压!
所有人的目光,骇然无比地聚焦在安易身后。
那里,空间微微扭曲,一道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虚幻身影缓缓浮现。身影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令天地失色的压迫感,仿佛亘古存在的星辰主宰!
赵冲的意念冰冷地扫过全场,带着万载岁月沉淀的漠然,首接在所有人识海中响起:
“聒噪。”
两个字,如同两座冰山砸进沸腾的油锅!
扑通!扑通!扑通!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那些中小宗门的修士再也扛不住这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成片成片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住冰冷的地面,抖如筛糠。
石开岳、血袍长老等领头者,虽然强撑着没有跪下,但也是脸色惨白,汗如雨下,看向安易和他身后那虚幻身影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元婴!
安易身后竟然站着一位元婴大能!这还怎么打?!
护山大阵内,张珊珊和所有灵云宫弟子都惊呆了,看着空中那个以一己之力震慑群雄、身后还跟着“不明大佬”的青衣少年,眼神如同仰望神明。
安易很满意这效果。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切换成“和气生财”的笑容,对着下方和颜悦色道:
“各位道友,都看到了吧?我们灵云宫,一向是爱好和平的。讲道理,我们是专业的。能动嘴,绝不动手。我身后这位…嗯,赵老,脾气不太好,最烦打打杀杀。”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仿佛居委会调解大爷:
“你们呢,大老远跑一趟,也不容易。又是擂鼓又是喊口号的,消耗挺大吧?我知道,大家心里苦啊!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当枪使了!”
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石开岳等人,继续忽悠:
“这样!我呢,作为灵云宫代理宫主,本着修真界命运共同体的精神,为了维护区域和平稳定,决定给大家一个改过自新、弥补错误的机会!”
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每年三十万中品灵石!”
“什么?!”石开岳失声惊呼。
“听我说完!”安易摆摆手,一脸“你们占大便宜了”的表情,“这钱,名义上是‘和平发展互助基金’,简称保护费!实则是你们买命的钱!买的是我安易不找你们麻烦的钱!买的是赵老心情好不把你们当蚂蚁捏的钱!买的是你们宗门太太平平发展的钱!”
他掰着手指头算账:“你们想想,三十万中品灵石,分摊到你们这么大的宗门头上,毛毛雨啦!少宗主少纳几房小妾,长老们少开几次大会,不就省出来了?换来的是什么?是安全!是稳定!是我安易的友谊!是赵老的…嗯,血赚啊兄弟们!”
血魔宗长老气得血袍都在冒烟:“安易!你欺人太甚!三十万中品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诶!这位道友觉悟有待提高啊!”安易痛心疾首,“抢?那是犯法的!我们这是合理收费,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提供的是‘不被灭宗’的至尊VIP安保服务!懂?”
他目光陡然转冷,指尖一缕细小的金色电蛇“噼啪”一闪,锁定了那个叫得最凶的血袍长老:
“还是说…你想现在体验一下‘天雷洗头’的至尊服务?包你终身难忘!”
被那蕴含着煌煌天威的金芒锁定,血袍长老浑身一僵,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色憋得酱紫。
石开岳看着安易身后那沉默却散发着恐怖压迫的星光虚影,又感受着安易身上那深不可测的金丹气息,内心挣扎如同油煎。
打?毫无胜算!
认怂?每年三十万中品灵石,肉疼得要死!
就在这时,赵冲那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大哥,与蝼蚁废话作甚?不交钱,灭宗便是。正好,老夫许久未活动筋骨了。”
话音未落,那浩瀚的元婴威压猛地一沉!
咔嚓!
石开岳脚下的地面瞬间龟裂!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后的弟子更是倒了一片!
“交!我们武道山…交!”石开岳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屈辱的颤抖。他毫不怀疑,再犹豫一秒,自己和身后的弟子就会变成地上的肉饼。
“血魔宗…交!”血袍长老也彻底怂了,声音嘶哑。
“天机阁…认栽!”天机阁长老面如死灰。
有这三大上流宗门带头,后面那些中小宗门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顿时,“交!我们交!”的应和声响成一片,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这就对了嘛!”安易脸上瞬间阴转晴,变脸速度堪比翻书,“和气生财!来来来,珊珊!把咱们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暨‘年度安保服务协议书’拿出来!一式三份,让各位宗主签字画押!按手印!记得用特制印泥,带留影功能的!”
张珊珊强忍着笑意,指挥几个师妹抬出一张巨大的玉案,上面摆着厚厚一摞散发着灵光的玉简“合同”。
石开岳等人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条款,其中一条写着“甲方需于每年修真历九月九日前,将三十万中品灵石足额存入灵云宫指定灵石庄户,逾期未缴,视为自动放弃安保服务,乙方(灵云宫)有权采取包括但不限于物理催收等一切必要措施…”,手都在抖。
签字画押按手印的过程,充满了悲壮和屈辱。
安易则背着手,哼着小曲儿在玉案边溜达:“今天是个好日子呀~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等到最后一位小宗主哆嗦着按完手印,安易大手一挥,灵云宫的护山大阵光芒一闪,开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好了!合作愉快!各位慢走不送!”安易笑容可掬地挥手告别,“记得按时缴费哦!逾期滞纳金按日百分之五算,利滚利!支持灵石、法宝、天材地宝等多种支付方式!量大从优!”
各宗人马如同丧家之犬,垂头丧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通道,逃离这个让他们心胆俱裂的地方,生怕走慢一步,那位“赵老”会改变主意。
看着潮水般退去的人群,灵云宫内外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安宫主威武!”
“易哥哥万岁!”
张珊珊冲到安易身边,激动地捶了他一拳:“行啊小易子!出去一趟,拐了个元婴大佬回来?这波操作秀!”
安易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得意地扬起下巴:“基操勿六!哥是谁?”
他摊开左手,掌心那团微弱的星光闪烁了一下,传出赵冲极其无奈又带着点认命的意念:
“…大哥,下次装逼,提前打声招呼。老夫这点真灵,吓唬人也很累的。”
安易嘿嘿一笑,将赵冲的本源星光小心收起,转头对着欢呼的弟子们叉腰宣布:
“姐妹们!开席!今天全场消费,由石宗主、血长老等诸位道友买单!”
“哦——!!!”
欢呼声首冲云霄。阳光刺破厚重的乌云,重新洒在灵云宫崭新的琉璃瓦上,金光璀璨。
安易看着山下那群仓皇逃窜的背影,又掂量了一下手里那摞沉甸甸的“卖身契”,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保护费?格局小了!这叫…可持续发展!”
远处,刚逃到山脚的石开岳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沟里。他回头望向山巅那个模糊的青衣身影,悲愤地仰天长啸: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声音在山谷回荡,充满了打工人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