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过了几天清闲日子,灵云真人也闭关醒来。
云霓行宫内。
灵云真人斜倚在玉榻上,面色依旧苍白如雪,那身月白流云裙空荡荡地裹着,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安易捏着一枚碧莹莹的丹药凑到她唇边,指尖不小心蹭过她微凉的唇瓣,触电般缩回,耳朵尖悄悄红了。
“姐姐,张嘴,啊——”他努力把语气放得轻快,像哄小孩,“这可是技术部新研发的‘养魂丹’,珊珊亲自试过!”
灵云真人眼睫颤了颤,虚弱地瞥他一眼,到底还是顺从地含住了丹药。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生气散开,她紧蹙的眉头似乎松了一线,只是眼底深处那抹缠绕金丹的灰败死气,依旧顽固如附骨之疽。
“如何?”安易紧张地盯着她。
灵云真人闭目调息片刻,才极轻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游丝:“杯水车薪…此魔气阴毒,非寻常丹药可解。”
安易脸上的强笑瞬间垮掉,像被戳破的气球。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那头好不容易梳顺的青丝又挠成了鸡窝。
“Siri!Siri!”他在脑内疯狂呼叫,“扫描结果呢?这魔气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牛皮癣?!”
戒灵小老虎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易哥哥,此乃‘九幽蚀魂引’,专污金丹本源。常规丹药…治标不治本。解铃还须系铃人,除非找到施术者残留的精血或本命法器炼制解药为引,排出体外,否则…”
“否则个锤子!”安易内心哀嚎,“天机老狗都让我扬成灰了!上哪找他的精血去?骨灰拌饭吗?”
“易哥哥,别急,这‘九幽蚀魂引’是至阴之物,或许找到至阳之物,可以互相消亡!”Siri补充道。
他焦躁地在榻前踱步。
目光扫过灵云真人毫无血色的脸,又想起她挡在自己身前硬撼天机子的决绝,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
他一拳锤在旁边柱子上,震得梁尘簌簌落下,“至阳之物,去哪儿找这种至阳之物!”
“流光宗有一种赤阳草,或可一试!”灵云真人淡淡开口。
张珊珊应声从门外探进脑袋,她那条新生手臂活动己无大碍,只是脸色同样凝重。
“姗姗,来的正好你带一队筑基巅峰弟子!亲自跑一趟!”安易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去流光宗寻赤阳草,借!买!抢…咳,友好协商!务必搞到手!”
他掏出那枚沉甸甸的宫主令牌塞给张珊珊,又肉痛地从戒指里摸出几块仅存的上品灵石:“盘缠!底气!告诉他们,灵云宫,欠他们一个人情!日后百倍奉还!”
张珊珊重重点头,眼中燃起希望:“放心!包在我身上!”她转身就走,步履匆匆。
等待的日子,每一息都被拉得无比漫长。
安易化身人形陀螺,在重建工地、丹房、阵眼间疯狂旋转。
指挥弟子加固防御阵法时,他嘴里蹦着“护甲叠满!魔抗拉高!”;巡视新开垦的药田,看到蔫了吧唧的幼苗,痛心疾首“这经济崩了啊兄弟们!”;连给西队技术宅们讲解新扒拉出来的《基础防御阵纹优化指南》时,都不忘画饼:“搞快点!版本更新了,咱们要当T0阵容!”
可每当夜深人静,独自守在灵云真人榻前,听着她微弱而艰难的呼吸,看着那丝死气如跗骨之蛆般缠绕着她的金丹,安易脸上所有的插科打诨便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焦灼。
三天,整整三天,张珊珊音讯全无。
就在安易第N次揪着头发,准备亲自杀去流光宗时,山门防御大阵传来一阵不寻常的波动。
“报——!”一个值守弟子气喘吁吁冲进行宫,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寒玉盒,“流光宗使者到!放下此物便走!”
安易心头猛地一沉,不祥预感如冰水浇头。他劈手夺过玉盒。盒子入手冰凉刺骨,雕刻着繁复的流云纹,正是流光宗标志。打开盒盖,只有两样东西:
一株通体赤红、形如小剑的奇异药草——正是他苦求的“赤阳草”!
于是他喜出望外,急忙把药草给灵云真人服下。
同时,压在药草下面的,是一张刺目的鎏金婚帖。帖上龙飞凤舞写着:
“谨邀灵云宫宫主,于三日后来蔽宗,观礼少宗主赵天泽与贵宫弟子张珊珊之大婚。佳偶天成,万望莅临。”
轰——!
震惊!安易那狂暴的杀意混合着滔天怒火,轰然炸开!
“赵!天!泽!”三个字从安易齿缝里挤出,带着血腥味。
他周身气息不受控制地暴走,青衣无风狂舞,猎猎作响。
金丹的煌煌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席卷整个云霓行宫!
送信的弟子被这股威压首接摁趴在地,抖如筛糠,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得很!”安易怒极反笑,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眼中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抢我的老婆?还逼婚?这波套路是跟张金山学的吧,好个流光宗…呵!”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冲向宫内的临时丹房,一把推开正在研究“霹雳子改良配方”的技术组师妹们。
“清场!所有人,立刻!马上!没我命令,谁也不准靠近丹房百丈之内!”他的声音嘶哑,如同濒临爆发的凶兽。
技术组的小师妹们被他眼中骇人的红芒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厚重的石门轰然关闭,隔绝内外。
丹房内,安易站在巨大的丹炉前,胸膛剧烈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焚毁理智的怒火,眼神一点点变得幽深而冷静,如同淬火的寒冰。
“Siri,”他在脑内呼唤,声音平静得可怕,“调取《九天大幻术》终极篇——‘偷天换日’,权限全开!再给我《万毒真解》里最阴间的配方,要那种发作不快不慢、动静不大不小、但能让中招者从灵魂深处感到社死的!”
“易哥哥,你是要…”Siri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
“送礼!”安易嘴角勾起一抹邪气凛然的弧度,指尖跳跃起金色的丹火,点燃炉膛,“人家少宗主大婚,我这做‘前辈’的,怎么能空着手去?”
“三份‘大礼’!我要让赵天泽那杂碎,终身难忘!”
三日后,流光宗。
悬空主峰之上,张灯结彩,仙乐飘飘。
巨大的鎏金“囍”字悬浮于演武场上空,散发着土豪金的光芒。
各色宾客驾着遁光穿梭如织,空气中弥漫着灵酒佳肴的香气与浮华的喧嚣。
演武场中心,临时搭建的礼台铺着猩红地毯。
少宗主赵天泽一身骚包的鎏金滚边大红喜袍,头戴玉冠,下巴抬得比天高,满脸志得意满。
他身边,张珊珊一身繁复华贵的凤冠霞帔,却是面如寒霜。她双手被一道柔和的灵力光索缚在身后,嘴唇抿得死紧,看向赵天泽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冰冷恨意。
“吉时己到——”司仪长老拖长了调子,声音传遍全场。
就在赵天泽志得意满,伸手欲去牵张珊珊被缚住的手时——
“慢——着——!”
一道清朗中带着浓浓戏谑的嗓音,如同惊雷般炸响,硬生生掐断了喜庆的仙乐!
唰!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山门方向,一道青色身影如同闲庭信步般踏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