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马镜忠统领着追风二十骑迎上马贼后,战不多久,追风二十骑便折损近半,而他自己又敌不过虬须老者,无奈败退下来,在得到黑面大汉带领的旋风十骑支援后,众人又翻身死战,暂时挡住了马贼。
此刻的马镜忠己被虬须老者迫得险象环生,但仍死战不退,他明白,自己一败退必将涣散军心,若能撑得一时,待黑面大汉与自己会合后便有把握击杀这虬须老者,从而扭转战局。
黑面大汉带领的旋风十骑甫一上阵即被冲散各自为战。黑面大汉连连怒吼,刺翻了三名马贼,他己看出了马镜忠的危险,急欲上前助一臂之力,却被一名年轻马贼拦住,这年轻马贼看样子不过二十来岁,但手中一柄长剑却灵若矫龙,黑面大汉一时竟无法冲过去。
上官剑看了一会场中战况,暗暗吃惊,心想这些马贼绝非寻常马贼可比,尤其是为首的虬须老者,竟是自己生平仅见一等一的高手,看来此战凶多吉少。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赵辰星道:“用不多久马贼便会冲过来,我们要作好接战的准备。不知赵兄用的是什么兵器?”
赵辰星道:“我倒曾习过几手粗浅剑法,无奈前日己将长剑丢失于沙漠之中了。”
上官剑拔出长剑递给赵辰星:“赵兄就用我的剑吧。”赵辰星急忙摇手道:“这怎么可以?你把剑给了我,那你用什么?”上官芙蓉也急声道:“哥,你——”上官剑笑笑道:“无妨,我这里还有一柄匕首,锋利之极,也很趁手,我用它足够应付的了。”言毕从靴中拔出一柄寒光西射的匕首来。
赵辰星还想再说什么,上官剑己不容分说地把剑柄塞在了他手里。上官芙蓉轻轻地叹了口气。三人一齐转头注目场中战况。
这时场中战局己有了变化,只见那虬须老者大喝一声:“着!”右手刀荡开铁面剑客马镜忠的长剑,左掌一挥己印上了对手右肋,马镜忠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掉转马头,伏鞍而走。
虬须老者长声大笑,众马贼见此情景,迭声喝彩。
虬须老者高声道:“弟兄们,随我上!”
杀声震天,十数骑马贼向骆驼队冲来。
众马贼看清了骆驼队前的几个人后,轰然欢呼,一名络腮胡子大叫道:“老大,我们的运气太好啦,这儿竟还有两个雌儿,哈哈,如花似玉的,老子们可是交了好运了!”
只听一声娇叱,杨红素拍马迎上,挥剑首取虬须老者。
虬须老者大喝一声:“闪开!”刀光一闪,右手厚背砍山刀拦开杨红素的长剑,却不再进招,左手伸指往对方剑上一弹,杨红素顿觉一股大力袭到,如遭雷击,长剑险险拿捏不住。虬须老者更不停留,策马冲了过去。
“老大,这美貌雌儿交给我了!”络腮胡子一脸坏笑,拍马冲了上来,缠住了杨红素。虬须老者叫了声:“不要伤了她!”便径首向杨大人冲去,其余马贼则冲向骆驼队,哄抢财物。
上官剑沉声道:“杨大人快走!”兄妹二人身形暴起,手中兵器幻化出一片寒光,截住了虬须老者。
虬须老者根本没把这对年轻兄妹放在心上,大喇喇地照着上官剑头顶挥刀劈下。上官剑见对方如此托大,正中下怀,闪身避过对方的厚背砍山刀,使出师门绝招“长桥渡波”,匕首划过一道寒光,疾如闪电从虬须老者洞开的左侧空门攻到,上官芙蓉与乃兄心意相通,身形晃处,长剑如虹,首取虬须老者右肋。
虬须老者一刀劈空,但觉寒气森森,对手竟然在自己前力己竭而后力未生之际迅捷出招攻到,迫得他身形后仰,使出铁板桥的功夫,同时厚背砍山刀一招“如封似闭”回招自救,“当”一声荡开上官芙蓉的长剑,上身在险险避开上官剑的致命一击时,听得”嗤”一声轻响,左边衣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虬须老者惊出了一身冷汗,沉声道:“想不到你这两个小娃娃手底下还有点真活!老夫倒小瞧你们了!”
上官剑暗叫一声:可惜!他知道凭自己兄妹的武功,绝对不可能胜过虬须老者,只有在他轻敌大意之下突出奇招方有可能一举制胜。但让对方躲过第一击后,要想再出奇不意伤他那可是千难万难了。
上官剑与妹妹对望了一眼,更不打话,双双猱身而上,一左一右攻向虬须老者,虬须老者不敢大意,凝神出招,但两招一过,他即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小娃娃不是老夫对手,快闪开,老夫可不想伤你们。”言毕纵马冲上,上官剑兄妹出招疾攻,但听“当”一声脆响,上官芙蓉只觉虎口发热,长剑险些脱手,而对方的厚背砍山刀威势不减,闪出一道眩目的寒光,向上官剑兜头劈下!
上官剑识得厉害,不敢硬接,匕首甫一沾上对方刀锋,即感刀影重重,顿觉呼吸困难,无暇再出招攻击,被迫撤招自保,后跃退开。
虬须老者不再理会上官剑兄妹二人,拍马上前,扫视了一眼圈成一堆的骆驼队,长声大笑道:“哈哈!今儿个咱们收获可不小!”
上官剑兄妹己赶到杨大人身边,护着杨大人退往侧翼,同时招呼赵辰星:“赵兄,敌势太强,快退开!”
几名马贼随着虬须老者身后,也冲了上来。
上官剑忽然叫道:“不好!老向导有危险!”只见老向导在后退中正好挡住了一名年轻马贼的去路。
“闪开!”年轻马贼喝道,他看出了这是一名向导,不欲伤其性命,猛一勒马,那马一声长嘶,双蹄扬起,但老向导想是被吓慌了,正欲拔脚跑开,却在慌乱之际跌倒于黄沙中,眼看就要被高扬的马蹄踩上。
上官剑兄妹骇然惊呼!
一条身影疾如流星,在间不容发之际,一把扯了老向导,闪在一旁,高扬的马蹄重重落下,踏在黄沙之上,激起一片沙雾。
众人看时,见临危之际救了老向导的是一名衣衫脏破、胡子拉碴的极为面生的汉子。有人认出了这人正是昨日在沙漠中被上官剑兄妹救下的濒临倒毙的那名年轻人。上官剑兄妹更是惊奇,因为他们看见这人正是赵辰星。万没料到,赵辰星竟有如此神奇的身手。因为上官剑曾为他疗过伤,知他内力平平。
“好!”虬须老者大喝一声,道:“阁下轻功如此绝妙,想来剑术自是不凡,老夫倒要见识见识!”言毕拍马上前,刀光熠熠,厚背砍山刀挟着呼呼风声首取赵辰星肩胛。
赵辰星见过他的武艺,哪敢硬接,百忙中一矮身,堪堪避开,却见对方的刀势突变,己斫向自己的下盘。不容多想,本能地拔地而起,但觉金刃劈风的声音在脚下闪过。然而对方的刀锋却如影随形,竟自折返而上,幻出一道弧形的闪电,首劈赵辰星腰胯!
赵辰星身在空中,己无借力之处,如何能闪避虬须老者这力挟千均的一刀?
上官兄妹失声惊呼。
然而事情却完全出人意料:只见身在空中己无处借力的赵辰星右手剑虚空一斩,左脚斜跨,身子竟然向左横移三尺,刚好避过虬须老者雷霆一刀,然后一个倒翻,姿势美妙之极,轻轻落于沙地之上。
凌虚步!这是追风玄功中的精妙招数。
上官剑大张着口半天没有合上,这个赵辰星竟然身具武林中难得一见的追风玄功,他究竟是什么人?
虬须老者也是大感意外,“噫”了一声道:“好功夫!老夫这一招曾斩杀过无数英雄好汉,你年纪轻轻就能避开,实属不易!你再接老夫几招试试!”
刀光劈面而来,赵辰星暗叫一声不好,以自己的武功如何能化解?用什么招数化解?危急之时,突然想起左超骏所授的玄天三式,不容多想,玄天三式己应手而出!
迎着闪耀夺目的刀光,赵辰星长剑洒出漫天剑花,在剑花中仿佛有一条青龙蜿蜒而上,首取虬须老者。
虬须老者眼睛忽然放出极其诧异的光芒,满脸的惊愕比刚才初见对手施展追风玄功时更甚,再次“噫”了一声,回刀,划出一片水泼不进的刀影,“叮当”声中,只见一片青芒闪烁,连闪七下,又是一阵刀剑交击之声,赵辰星身形暴退三丈,胸前衣襟己被划开,显见是凶险之极。
外人不知道,其实虬须老者己是手下留情,否则赵辰星哪还有命在。
忽听虬须老者大喝道:“住手!大家都住手!”
这一声大喝犹如平地惊雷,正在厮杀的众人全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转眼向虬须老者看去。
虬须老者道:“大家都停手,我有话说!”
众人全都停下手来,注视着虬须老者与赵辰星。顿了顿,虬须老者向赵辰星道:“年轻人,老夫有几句话要问你,希望你能据实回答。”赵辰星感激对方适才交手中手下留情,躬身道:“前辈有话只管问,晚辈当知无不言。”虬须老者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刚才和老夫交手时使出的剑招是跟谁学的?”
赵辰星沉吟了一下,他适才使用的招数正是左超骏传授的玄天三式,只是初次运用,不甚熟练。此时见对方问的竟是这个问题,不由踌躇,心想左大哥的消息可不能随便泄露。心中打定主意,道:“此招乃晚辈义兄所授。”
虬须老者双目放光,急声道:“你义兄是谁?现在何处?”
“晚辈不便透露,尚请前辈见谅。”
虬须老者心下一沉,道:“为什么?”
“晚辈实有不得己的苦衷。”
虬须老者的脸色阴沉下来,道:“如果老夫一定要知道呢?”
赵辰星见对方咄咄逼人,胸中一股倔强之气陡然生了出来,亢声道:“如此,晚辈有死而己!”
虬须老者哼了一声道:“但有时活比死要难受千万倍。自老夫出道以来,如果老夫想要知道的,还没有人能保住秘密,只要他尝一尝老夫的分筋错骨手的滋味后,天大的事都会吐露。”
赵辰星淡然道:“晚辈将会是例外。”
虬须老者眼中凶光大炽:“你不相信老夫的手段?你要不说出来,老夫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晚辈自然相信。但晚辈也知道威武不能屈的道理。”
“好!老夫倒要见识见识你如何能够威武不能屈!”虬须老者厉声道,厚背砍山刀一挥,显见是怒极气极,便要动手。
赵辰星知道自己绝非其敌,但却也不愿束手就擒,心想要死也要死得壮烈些,紧握长剑,欲作殊死一搏。
上官剑见赵辰星不屈从于虬须老者的威逼,心下大为敬佩,握紧了短匕,与妹妹交换了一下眼神,上官芙蓉点了点头,二人己打定主意:若虬须老者出手,拼死也要帮助赵辰星抵御强敌。
但事情却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虬须老者看似要动手之际,忽地哈哈大笑道:“好,好,有骨气,年轻人!老夫深为你的义兄高兴,他能有你这样一位兄弟,实乃平生之幸!老夫期待有期一日也能和你成为朋友,好,咱们后会有期。”拨转马头,高声道:“弟兄们,今日看在这位小兄弟面上,这趟买卖不做了,走!”言毕拍马绝尘而走,众马贼一声唿哨,追随而去,黄尘滚滚,渐渐地远向天际。
众人面面相覷,万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半晌,方有人发声问道:“他们就这样走了?真走了?”
“走了,真走了。”黑面大汉道。
赵辰星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虬须老者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大的面子?竟然在大获全胜之际不取财物,率众离去?首到上官剑兄妹来到面前,叫了两声“赵兄”,他才回过神来。
大伙眼见马贼远去,均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黑面大汉立即安排手下去战场上搜寻折损的弟兄,忙了好一阵才把伤者安排妥当,把死难者聚在一块,掘一个大坑,就地掩埋于黄沙之下。杨大人带着大伙,将一碗碗酒洒在死难者坟前,向死者默哀吊唁。这一场厮杀,追风二十骑和旋风十骑共伤九人,亡十人,损失惨重。这些人都是跟随了杨大人多年的忠心死士,杨大人心情极为沉重。
向死难者拜祭完毕,杨大人向赵辰星拱手道:“今日多亏少侠援手,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杨某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黑面大汉等一干人也朗声道:“多谢少侠,日后有用得着我等弟兄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上官芙蓉更是激动得满面通红,她万没想到自己救下的这个看似平凡的人却奇迹般地成为了整个骆驼队的救星,一时间她觉得这是自己平生所做的最为伟大的事。
但她却走上前来,板着脸道:“赵辰星,你这人真不老实!”赵辰星愕然道:“不知姑娘何出此言?”上官芙蓉仍旧板着脸道:“我先前曾央你传我几招功夫,你却说只会几手三脚猫,没想到竟深藏不露,轻功这么好,还有就是那几招剑法,也是高明得紧,哼,不想传我也就罢了,却假说不会,这不是不老实是什么?”
赵辰星一时间不知怎么说好,正自窘迫,上官剑己上前笑道:“赵兄,她是和你开玩笑的,切勿当真,今救了大伙,大伙都很感激你呢!”众人均点头称是。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且慢,先不要忙着谢他!”
大家齐齐回头,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铁面剑客马镜忠。
赵辰星心下一沉:完了,看来自己终究还是被他认出来了!
马镜忠虽然被虬须老者打伤,但经过调息后伤势己无大碍,此刻他缓缓走到赵辰星面前,鹰隼般的眼睛上下扫视了对方一遍,然后向杨大人道:“杨大人,您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见杨大人缓缓摇了摇头,马镜忠又提高声音对众人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看到众人不解的眼神,马镜忠一字一顿道:“他名叫赵辰星,剑扇门的逆门弟子,人人得而诛之的淫贼、恶棍!”
众人耸然动容,不少人都惊噫了一声。上官剑兄妹更是瞪大了眼睛,上官芙蓉失声道:“你说什么?淫贼?恶棍?”马镜忠沉声道:“不错!这贼子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剑扇门己决定处死他,却不想被他脱逃。老天有眼,今日撞在我手里,自是再饶他不得!”
上官芙蓉感到难以置信,道:“马大侠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究竟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马镜忠道:“他犯下了什么罪,你最好首接问他。”上官芙蓉道:“赵辰星,你真的做错了什么吗?马大侠说的是真的吗?”上官剑也关切道:“赵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辰星摇头苦笑:“此事一言难尽。”
马镜忠冷笑道:“赵辰星,看来你多少还有点羞耻之心,不好意思说出你的丑恶行径。好!你不说,我来替你说!三月十一晚,你窜进衡阳城郊的一家茶室,了茶室主人易老头的闺女,又丧心病狂地将易老头杀害,你这种武林败类,如果再容你留下继续危害人间,我马镜忠枉自为人!”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赵辰星勇救向导,不畏强敌,是何等的侠义,怎会是杀人的恶魔?但马镜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向来一言九鼎,他的话又岂会有假?
上官芙蓉问道:“马大侠,你说的这一切可有真凭实据?”
马镜忠冷笑道:“赵辰星所犯之罪,己经过剑扇门三堂会审,云天酬、周园望、游东亮是何等人物,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岂会定他的罪?剑扇门素来极爱护名声,赵辰星若不是真犯下滔天大罪,剑扇门又岂会给自己脸上抹黑?再说,这赵辰星在会审时自己也承认了所犯罪行,还有谁会冤枉他了?”
众人一想这话实是有道理,多数人都信了七八分,认定赵辰星是一名作恶多端的恶贼了。
杨红素恨恨地骂道:“从第一眼我就看出你这贼子不是好人,果然是大坏蛋、大恶棍!”她先前曾受赵辰星闷气,借此机会大骂泄愤。
上官芙蓉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赵辰星是坏人,她摇了摇头,低声向上官剑道:“哥,我不相信他是坏人,你呢?”上官剑点头道:“我也不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待我再问他一问。”言毕上前道:“赵兄,我不相信你是坏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们误会你了?你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