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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晋王萧景琰靠在圈椅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的案面。
“苏绾绾，本王给她寻了个去处。静心寺，青灯古佛，倒也清净。”他目光抬起，落在叶寒衣脸上，带着审视，“她那双眼睛太利，心思太活，放在外面，总归是让人不太放心。”
叶寒衣眼睫低垂，面上看不出丝毫涟漪。
萧景琰并不在意她的沉默，“好了，闲话不提。那钥匙的下落，叶教习，本王耐心耗了大半，不想再陪你玩捉迷藏的游戏。”
叶寒衣依旧沉默。
“姜玉璃，你那位好师叔，昔日的皇贵妃娘娘。她与那秘宝的干系，江湖中若传开，想必是桩天大的热闹。”他顿了顿，欣赏着叶寒衣毫无波动的侧脸，“落英谷，还能独善其身么？”
叶寒衣动了一下，依旧低着头，道：“属下不知。”
昨夜。小师妹与她秉烛夜谈，天微亮才离开。若不是她还需要进宫料理叛徒，她该跟小师妹一起离开的。
“师姐，师父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谷里要关门睡大觉啦。”小师妹躺在床上道。
叶寒衣蹙眉：“闭谷？”
“嗯呐。”姜灵儿点头，“师父说了，既然我占出来的天象乱糟糟的，尘世这潭浑水怕是要搅和个百八十年。咱们落英谷啊，小门小户，掺和不起。干脆把大门一关，护山大阵开到最结实，睡他个百八十年的安稳觉。百年内，除了十年一次开山门收几个新鲜小萝卜头，其他时候，苍蝇都别想飞进去一只。师父和师叔祖们说了，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该闭就闭，平常得很。”她凑近叶寒衣，带着点小得意：“师父让我告诉你，谷在钥匙在，谷亡钥匙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萧景琰想都别想。我给你留了一个口谕，等你了结完叛徒，就可以进谷啦。”说罢附在叶寒衣耳边告诉了她。”
叶寒衣沉浸在自己回忆里，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提。
萧景琰目光在叶寒衣脸上逡巡，试图捕捉破绽，却只看到个傻子似的笑。
这反应不对。
“看来叶教习对师门安危，很是放心？”他试探道。
叶寒衣抬眼，努力把笑压下去：“王爷说笑了。师门自有师门的规矩和运数，寒衣一介离谷弟子，忧心亦是徒劳。”
萧景琰戾气涌上心头，这女人，滑不留手。继续道：“柳贵妃那边倒是热闹。她那位心肝宝贝，八皇弟萧景睿。胎里带来的弱症，能活到如今八岁，己是老天爷格外开恩，赏了柳贵妃几分颜面。一个风吹就倒的小病秧子，整日汤药不离口，倒是怪招人怜的。柳太师那老狐狸，更是把他这外孙当成了命根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王爷所言甚是。”叶寒衣神游天外，敷衍道：“八殿下天潢贵胄，自有上天庇佑，柳贵妃娘娘与太师大人舐犊情深，亦令人感佩。”
萧景琰看着叶寒衣的态度，耐心一点点耗尽。他站起身，绕过书案，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叶教习，本王几日后便要北上，镇北军监军。北疆的风沙，可不会给本王太多时间思量。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钥匙究竟在何处？”
叶寒衣内力凝聚，面上不显，漠然道：“王爷，寒衣离谷时，不曾提到什么钥匙，他老人家只是让我料理叛徒，不妨告诉王爷，寒衣循线而至，也不是找劳什子钥匙，我虽为大师姐，师父嫌寒衣蠢笨，并非谷主亲传，真的不知您要什么钥匙。”
“不知？”萧景琰轻笑一声，他猛地抬手，一掌狠狠拍在叶寒衣身侧的立柱上。
整个房间震动。那根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壮立柱，一个深达寸许的掌印在上，掌印边缘裂了好几道口子。碎木屑簌簌落下，有几片甚至擦过叶寒衣的鬓角。劲风扑面，带着一股暴戾的劲气，吹得她衣袂翻飞。她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萧景琰缓缓收回手，“好一个不知。叶寒衣，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任你戏耍？”
叶寒衣这才正眼瞧着萧景琰，道：“寒衣是真的不知，有逼问的时间您不如去寻访亲传弟子，那里或许有钥匙的消息。”
萧景琰深吸口气，逼近一步：“本王给你时间。待本王自北疆归来之时，本王要看到钥匙完完整整地放在这书案上。”
叶寒衣咬唇看他，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萧景琰的威胁还在继续：“若看不到钥匙，本王不介意亲自去落英谷，看看你谷中弟子，是否真能挡住本王麾下的铁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别让本王失望。”
叶寒衣这次首接翻了个白眼。
萧景琰做回圈椅，又道：“还有一事。柳太师那老东西，仗着女儿和外孙，在朝堂上倚老卖老，碍眼得很。一个破落暴发户，靠认嫡女卖女儿才混了个太子太师。本王离京后，不想再听到他那把老骨头在朝会上呱噪。叶教习，你出身江湖，想必有些……让人安安静静睡过去的法子？”
萧景琰盯着叶寒衣的反应，继续道：“事成之后，本王自有重赏。昭阳殿那边……你想查什么，本王亦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给你行个方便。”
叶寒衣抬起头，首视萧景琰，“王爷恕罪。”她抱拳行礼，“下毒害命，非我落英谷门人所为。此等阴私之事，寒衣无能为力。”
“滚出去！”萧景琰把镇纸摔在地上，暴躁道：“叶寒衣，你最好都这么硬气。”
叶寒衣没有再看萧景琰那择人而噬的眼神。道：“是。寒衣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