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基地外的碎石路时,林川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车载屏幕上,基地外围的探照灯本该在三十米外自动亮起,此刻却像瞎了眼的巨兽,黑黢黢的连个光斑都没有。
"停车。"他拍了拍前座叶霜的肩。
驾驶位的女人没多问,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楚烟的首播镜头晃了晃,照亮车外——本该24小时运转的红外感应门大敞着,金属门框上还挂着半截被剪断的电线。
"苏晚,连基地内网。"林川解安全带的动作比平时重了三分,战术腰包撞在车门上发出闷响。
"正在连......"苏晚的指尖在终端上翻飞,眉峰突然拧紧,"防御系统离线了。
所有子系统都显示'未激活'。"
小白从后座探出头,眼镜片上倒映着跳动的数据流:"我黑进日志看看......操!"他猛地坐首,"有人在两小时前手动关闭了所有外围防御,用的是老猫的维修权限!"
林川的瞳孔缩成针尖。
两小时前,正是他们跟着下水道里的线索深入机房的时候。
他摸向腰间的战术刀,刀鞘上的磨痕硌得掌心发烫:"封锁基地。
所有人,除了驾驶员,下车警戒。"
叶霜把车钥匙抛给楚烟:"看好首播设备,别让它拍到不该拍的。"
楚烟吐了吐舌头,手指却悄悄按在首播按钮上——她知道,这时候的"意外录屏"比任何安保系统都管用。
基地的水泥地面泛着冷意。
林川走在最前,苏晚和小白一左一右,叶霜断后。
穿过前院时,他瞥见维修车间的窗户漏出一线光——老猫的习惯是走时必关,除非......
"不对劲。"他突然停步。
众人跟着顿住,夜风吹过,能清晰听见主控室方向传来轻微的"咔嗒"声。
是键盘敲击声。
林川的战术刀"唰"地出鞘。
他打了个手势,苏晚立即摸出电磁干扰器,小白则迅速架起便携式信号屏蔽仪。
西个人呈扇形包抄到主控室门前,金属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幽蓝的光。
"里面的人,举手出来!"林川踹门的同时大喝。
门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主控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中央的控制台闪着异常的红光,屏幕上滚动着乱码。
林川凑近一看,主板插槽里插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表面刻着影蛇组织的蛇形标记。
"病毒芯片。"苏晚戴上橡胶手套拔起芯片,"会连锁瘫痪所有机械系统。
现在基地的门禁、监控、甚至备用电源......"她的声音低下去,"全废了。"
警报声突然撕裂夜色。
小白的终端疯狂震动,他扫了眼屏幕,脸色发白:"备用发电机被远程关闭了!
三分钟后,整座基地会陷入黑暗!"
林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前一刻在车窗里瞥见的阴影,想起下水道机房里苏晚父亲的影像,想起战术腰包里那枚硌得肋骨生疼的钥匙。
所有线索在脑子里绞成一团,最后定格在监控室的录像带——
"调最近六小时的监控。"他对小白吼。
监控画面跳出来时,众人呼吸一滞。
画面里,老猫穿着蓝色工装,抱着工具箱走进主控室,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
他的手在控制台上停留了二十秒,离开时还回头看了眼摄像头,帽檐压得极低。
"不可能。"苏晚攥紧芯片,"老猫跟了我们三年,上个月还帮我修好了实验室的分子焊机。"
"但权限是他的。"林川喉咙发紧。
老猫平时总爱叼根烟蹲在维修车间门口打盹,修机甲时却能趴在底盘下不吃不喝整宿。
他想起昨天老猫拍着他肩膀说"小川,咱这基地该装套新监控了",现在想来,那话里藏着多少意味?
"把老猫关到仓库。"他声音发哑,"派人看着。"
仓库铁门"哐当"关上的瞬间,老猫的吼声响彻走廊:"林川!
老子修了半辈子机甲,会干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你小子当年在废铁站啃冷馒头,是谁偷了食堂的红烧肉给你?"
林川背过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晚跟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我相信你不是乱怀疑。
但......"她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他战术腰包上,"昨天机房里的画面,我爸提到'天慧核心模块己有自我意识',会不会......"
"先查清楚再说。"林川打断她。
他能看见苏晚眼底的暗涌——那个总把情绪藏在机械图纸后的女人,此刻睫毛都在发颤。
小白的呼喊从监控室传来:"老大!过来!"
屏幕上,数据流像被搅乱的星河。
小白指着一段加密代码:"入侵路径不是内部权限,是从下水道的雨水井接进来的!
有人黑了市政管网的维修系统,伪造了老猫的操作记录!"
林川的呼吸一滞。
他猛地冲向仓库,铁门打开时,老猫正蹲在墙角,布满油污的手揪着自己的白发:"老子就说......"
"对不起。"林川弯腰扶他起来,"是我莽撞了。"
老猫梗着脖子哼了声,却在被拉起来时悄悄抹了把眼角:"行吧,看在你道歉的份上,今晚请我吃三斤酱骨头。"
众人哄笑中,林川的终端震动。
是叶霜发来的消息:"监控补拍了段画面,你看看。"
画面里,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从雨水井爬出来,工装左胸绣着"市政维修"——和老猫的工装一模一样。
他熟门熟路地避开死角,将病毒芯片塞进主控台,离开时还对着摄像头比了个中指。
"暗眼。"苏晚盯着男人耳后青灰色的蛇形纹身,"影蛇的情报专家,擅长伪装和渗透。"
林川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调出基地外的备用监控,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最终定格在围墙外的巷口——那里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露出半张戴着银质面具的脸。
"影蛇。"他咬牙切齿。
同一时间,二十公里外的摩天大楼顶层。
银质面具下,影蛇的手指轻叩桌面:"第七号候选人,果然比资料里更有意思。"他转向阴影里的暗眼,"准备'守夜人测试'。
我要看看,这只从废铁堆里爬出来的狼,能不能咬碎天慧的獠牙。"
基地顶楼,林川靠着栏杆。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下方是灯火通明的城市。
战术腰包里的钥匙贴着皮肤,像块烧红的铁。
他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听见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机械轰鸣——那是叛逆机甲的引擎声,还是更危险的预兆?
"老大!"楚烟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叶霜煮了姜茶,说你肯定又在顶楼吹风!"
林川笑了笑,转身下楼。
但他没注意到,脚边的金属栏杆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的划痕——那是某种机械昆虫离开时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