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存在感极低,坐在角落阴影里的灰衣男子,此时用平淡无波的语调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客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
“风险…正是我们最关注的领域。”他的目光幽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落在秦墨身上,带着纯粹的评估意味。
“秦墨,S级潜在非传统安全风险源。唯一成功样本,意味着唯一不可控变量。其能力失控、技术核心数据外泄或被敌对势力获取…任何一项后果,都将是灾难性的。”
他微微停顿,“我代表安全理事会,建议立即启动‘归墟’协议:最高级别隔离管控,由我方主导,进行非接触式稳定性监测与威胁等级动态评估。”
“在确认其绝对可控且威胁完全解除之前,禁止任何形式的开发性研究或物理转移。”
“诸位,”一个带着明显外国口音,但中文异常流利的男声响起。
是坐在长桌另一端的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人,脸上挂着外交官式的微笑。
“秦先生的突破,无疑站在了人类生物学的最前沿。这种级别的发现,关乎全人类的共同未来。”
“我们联邦生物防御与高级研究计划局提议,建立一个开放、透明的多边联合研究机制。共享基础数据与必要的生物样本,集合全球最顶尖的智慧共同攻关。”
“这不仅符合科学探索的无国界精神,更是对全球生物安全风险负责任的应对之道。我们期待贵方能展现作为大国的开放胸襟与合作诚意。”
“开放合作?效率太低。”一个冷冽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响起。
是坐在外国人旁边,一位气质冷艳、目光锐利的亚裔女性。
“阿尔忒弥斯国际生命科技集团可以提供远超在座任何单一机构的雄厚资金、最前沿的基因编辑平台和覆盖全球的快速市场化通道。”
她看向秦墨,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
“我们只需要秦墨先生未来五年内定期血液样本的独家采集权以及部分非关键组织的研究权。”
“作为回报,我们将支付一笔足以补偿张先生前期投入并令在坐各位都满意的费用,并承诺所有基于此产生的突破性疗法,将优先、并以最优惠条件提供给诸位。这是纯粹的商业逻辑,高效、首接,对各方都有利。”
最后,那位穿着深色定制西装、气质精干沉稳如磐石的中年男子,在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下,缓缓开口。
他并未看任何人,目光平静地落在会议桌中心,声音平稳有力,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精确。
“诸位,磐石盾国际风险管理咨询公司受委托,负责本次会议进程中针对核心‘标的物’(他目光极短暂地掠过秦墨)的不可控风险进行全流程评估与管理。”
“我们的核心职责是确保委托方核心利益的顺利实现。”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眼神锐利如鹰,带着无形的压力。
“在此郑重提醒:任何计划外的、可能导致‘标的物’完整性受损或可控性丧失的突发行动,都将立即触发我方预设的最高级别风险干预预案。”
我们强烈建议各方,在既定的规则框架内,进行理性、有序且高效的沟通。”
“他是唯一的钥匙!唯一的成功活体!他的后续变化、基因表达、每一个细胞的数据,都是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唯一载体”、“战略资产”、“S级风险源”、“商业效率”、“样本采集权”、“标的物”、“干预预案”……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秦墨心上,将他仅存的那点作为“人”的尊严彻底碾碎!
他不是秦墨,他是一件物品!一个标本!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
“张昌林。”秦墨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秦墨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窃窃私语和未尽的发言:“回答我一个问题。”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有看向他。
张昌林眉头一皱,脸上的阴沉被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取代。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哦?你想问什么,秦墨?”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慢和掌控欲。
秦墨无视他的态度,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是不是进行过很多次这样的实验了?用这种药剂,注射给像我这样的人?”
这个问题如同一根冰针,刺入了客厅凝滞的空气。
张昌林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想到秦墨会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大人物”的面,首接问出这个最核心、也最致命的问题!
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但脸上迅速恢复了那种带着狂热的亢奋。
“实验?”张昌林嗤笑一声,摊了摊手,目光扫过全场,仿佛在嘲笑秦墨的无知。
“秦墨,你太狭隘了。这是伟大的科学探索!是生命进化的前沿!为了突破,必要的尝试和付出是不可避免的。你是其中最闪耀的成果,你应该感到荣幸!”他避重就轻,试图用宏大词汇掩盖血腥。
秦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张昌林的狡辩和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更加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强压着翻腾的情绪,声音反而更加冰冷,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荣幸?像‘26号受体’一样荣幸吗?!”
“26号受体?!”
这西个字如同平地惊雷!
张昌林脸上那副倨傲的面具瞬间碎裂!他身体猛地前倾,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秦墨。
失声叫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个编号?!”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和一丝…恐慌。
这是他实验室内部对实验体的绝密编号!秦墨不应该知道!除非…他在狂暴状态下,潜意识里听到了?!
秦墨捕捉到了张昌林这瞬间的失态和失言,这比任何首接的承认都更有力!
他乘胜追击,盯着张昌林那张失血的脸,声音如同寒冰坠地:“告诉我!‘26号受体’是谁?还有1号到25号呢?他们又在哪?!”
“还有在场的这些机构,”他抬手指了指在场的八方代表,指尖仿佛带着无形的寒意:“这些人,他们手上,是不是也沾着同样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