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与血腥的气息,如同附骨之蛆,缠绕着凌绝蹒跚的脚步。他像一头被群狼撕咬过的孤狼,在城南贫民窟迷宫般狭窄、肮脏的巷道里艰难穿行。每一步都牵动着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那诡异的蓝芒在皮肉下隐隐跳动,带来钻心的麻痒与刺痛。更可怕的是脑海中的风暴——刀魄反噬的余波如同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污秽,属于青衣人的暴戾记忆碎片与刀魄原始的嘶吼仍在不断撕扯着他的理智,视野时而清晰,时而蒙上淡淡的血色薄纱。
手中的“冷牙”在鞘中不安分地嗡鸣,刀柄传来的温热感如同活物的呼吸,贪婪地汲取着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精力。它渴望着更多的鲜血,更多的杀戮。
必须尽快找到藏身之所!凌绝的思维在剧痛与混乱中艰难运转。护龙山庄的追杀令、青衣人背后势力的报复,随时可能降临。他需要一个绝对隐蔽、且能处理伤势的地方。
凭借特种兵对环境的敏锐洞察和原主对贫民窟模糊的记忆,凌绝避开几处可能有人聚集的窝棚,最终拐入一条被两座巨大垃圾山夹着的、几乎被污水淹没的窄巷尽头。巷子最深处,一扇几乎与斑驳墙壁融为一体的、布满油腻污垢的低矮木门,散发着阴冷死寂的气息。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模糊不清、像是被利器随意划出的扭曲符号。
就是这里了。凌绝记忆中,这是贫民窟里一个流传于最底层人口中的传说之地——“鬼医”老鬼的巢穴。据说只要付得起代价,无论多重的伤,多怪的毒,他都能治。代价,往往比伤病本身更可怕。
凌绝没有犹豫。他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沾了些肩头渗出的、泛着蓝芒的污血,在木门那个扭曲符号上用力一抹!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木门向内滑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刺鼻的药味、陈腐的霉味、某种动物尸体的腥臊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的气息?
门内一片漆黑。
凌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和眩晕感,侧身挤了进去。
**砰!**
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天光和污浊的空气。绝对的黑暗瞬间将他吞噬,只有肩头伤口的蓝芒在黑暗中幽幽闪烁,如同鬼火。
“嗬嗬…稀客啊…”一个干涩、沙哑,仿佛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黑暗中响起,近在咫尺!
凌绝瞳孔骤缩,右手瞬间按上腰间的“冷牙”!刀柄传来的温热感让他稍定,但体内的刀魄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黑暗中浓烈的“死亡”气息而微微躁动起来。
“别紧张,小家伙…”那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带着‘蓝蝎吻’和…更有趣的东西来找老鬼我,是嫌命太长,还是真走投无路了?”
**嗤啦!**
一点幽绿色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点燃了一盏造型古怪、如同骷髅头骨般的油灯。昏绿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周围。
这是一个极其狭窄、堆满各种瓶瓶罐罐和怪异“标本”的密室。墙壁上挂着风干的不知名兽爪、浸泡在浑浊液体里的古怪器官、甚至还有几颗颜色惨白的人类头骨!空气中弥漫的药味更加浓烈刺鼻。
油灯旁,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一张嘎吱作响的破木椅上。他穿着一件油光发亮、看不出原色的破袍子,脸上皱纹堆叠如同老树皮,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浑浊中透着精光,如同秃鹫般死死盯着凌绝,尤其是在他肩头的伤口和腰间的“冷牙”上反复扫视。他就是“老鬼”。
“代价。”凌绝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开门见山。他感觉老鬼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自己体内混乱的刀魄。
“嗬嗬…爽快!”老鬼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焦黄的烂牙,“普通的伤,普通的毒,老鬼我懒得碰。但你小子…有意思!”他伸出枯瘦如鸟爪的手指,指向凌绝的肩头,“‘蓝蝎吻’,五步倒的玩意儿,不算顶尖,但处理起来麻烦。这个…算你便宜点,一条胳膊的‘活肉’,新鲜就行。”
他又指向凌绝的腰间,眼中精光大盛:“至于你体内那个‘小东西’的躁动不安…还有那柄‘饿’坏了的刀…嘿嘿,这代价,可就大了!”
“说。”凌绝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凛。这老鬼果然看出了刀魄!
“治好伤,压下毒,再给你一副暂时安抚那‘小东西’的方子…”老鬼伸出三根枯指,慢悠悠地说,“代价是——你接下来三天内,杀的第一个人!他的‘心头精血’和临死前最强烈的‘怨煞之气’,归我!记住,要够分量,路边乞丐的可不行!”
心头精血?怨煞之气?凌绝眼神冰冷。这老鬼要的,是某种邪恶的修炼材料!
“成交。”凌绝没有丝毫犹豫。杀人?这正是他现在唯一擅长,也是唯一能快速获得力量的方式。至于杀谁…重要吗?只要够分量。
“痛快!”老鬼咯嘎怪笑,动作却快得惊人。他从一个漆黑的陶罐里挖出一坨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的粘稠药膏,不由分说,“啪”地一声狠狠糊在凌绝左肩的伤口上!
**滋——!**
一股仿佛烙铁烫肉的剧痛瞬间传来!伤口处的蓝芒与药膏接触,发出剧烈的反应,腾起一股带着腥甜味的白烟!凌绝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剧痛让他差点再次引动刀魄的凶性!但他死死咬牙忍住,身体绷紧如同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