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刘延刚回府邸,便有密探匆匆来报:"将军,汝南王派人送来密信。"
刘延急展信笺,阅毕眉头深锁。当即命人传唤谢斯。
谢斯到来时面色惨白,步履虚浮。刘延上前关切道:"谢副将这是?"
"前日染了风寒,不想竟缠绵至今..."谢斯声音嘶哑,不时轻咳。
刘延面露忧色:"偏生此时要出兵灵山..."
"犬子可随军出征。"谢斯虚弱道。
闻言,刘延神色稍霁:"谢副将且好生将养,待我出征后,军中事务还要仰仗你。"
谢斯连声应诺,告退后立即修书两封,密封后差心腹送出。
当夜,刘延亲临军营,召集众将士:"明日出兵灵山,一举攻下朔州!"
翌日拂晓,天光未明,谢莽己整装待发。临行前特意折返老宅。
"务必小心。"舜华轻声叮嘱。
谢莽郑重点头,目光在舜华与李容遂之间游移片刻,突然上前将舜华拥入怀中,旋即转身离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舜华心头忽地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却又说不出缘由。
谢谢莽出征这几日,舜华终日心神不宁。除了教导景行读书习字,便是在院门前久久伫立,眺望远方。
扶风随军出征后,李容遂伤势渐愈,便开始指点舞红剑法。舞红天资聪颖,在李容遂悉心教导下,很快便能与他过上数招。
这日,舜华正执笔教景行习字,忽闻院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只见成叔踉跄奔入,面色惨白,眼中含泪。
"发生何事了?"舜华心头一紧。
成叔扑通跪地,声音颤抖:"小谢将军他...战死沙场..."
"战死?"舜华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幸得李容遂及时搀扶。
"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明明都己安排妥当..."
谢斯随后踏入院中。舜华死死盯着他的面容,试图找出破绽,却只见同样悲戚的神情。
"我们中计了。"谢斯嗓音嘶哑,"汝南王与刘延的日常密信,皆出自谋士令眷之手。唯有军机要务,才是汝南王亲笔。"
舜华如遭雷击。那日谢莽取来的密信,她临摹的竟是令眷的笔迹...
"噗——"一口鲜血自她唇边溢出,"即便如此...按计划行事他本可脱身...怎会..."
谢斯双目通红:"扶风重伤昏迷,待他醒来方能知晓详情。"
夜色深沉,扶风被悄然送回宅院。舜华面色惨白如纸,一动不动地守在榻前。舞红端来热粥相劝,她却只是木然摇头,目光死死锁在扶风灰败的面容上。
"军中尚余多少兵力?"舜华突然开口,声音嘶哑。
谢斯沉声答道:"两万。"
"可堪大用?"
"皆是我一手带出的精锐。"谢斯语气坚定。
正说话间,扶风突然咳嗽着转醒。他看向舜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他死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再次刺入舜华心口。她身形微晃:"究竟发生了什么?"
"行军至齐河时,刘延突然下令驻扎。"扶风艰难地撑起身子,"谢莽当夜察觉有异,却为时己晚。氐人早己设下埋伏,而刘延主力己悄然转道富县,只留下数千人送死..."
"谢莽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将我推下齐河..."扶风声音哽咽,"我这才捡回一命。"
舜华面无人色,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那样一个鲜活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
"谢斯!"她突然厉声道,"即刻回营整军!李容遂率部进攻灵山,你亲率主力埋伏富县,务必取刘延首级!"
谢斯迟疑地看向李容遂:"末将领命。"
临行前,舜华将李容遂唤至一旁:"我们早有准备,谢莽绝不会轻易赴死。现在去救,还来得及..."
她声音微颤:"求你,带他回来。"
李容遂目光灼灼:"我定不负所托。"
望着李容遂远去的背影,谢斯忍不住问道:"为何如此信他?"
舜华苦笑:"因为他和谢莽一样,都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众人离去后舜华看向床上的扶风:“你亲眼看见他死了?”
扶风摇头,苦笑:“氐人来势凶猛,数千人根本难以抵挡。”
“那就是没死。”
她说的极为肯定,扶风惨白的脸盯着她看了许久,随即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