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道场的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中流淌。凛依旧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待在小屋或廊檐下。中村婆婆的线香成了房间里固定的气息，那淡淡的檀香似乎真的能抚平一丝她体内翻腾的钝痛，但那份诡异的“饥饿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平次则像上了发条。白天在道场指导学员，偶尔去学校露个面，更多的时间则窝在道场角落一个堆满书籍和电子设备的小房间里。
凛能听到他敲击键盘的噼啪声、低声打电话的声音，以及偶尔烦躁的叹息。他似乎在追踪那个暗网论坛的线索，同时也在等工藤新一那边的回复。
这天傍晚，凛觉得体力恢复了些，不愿再像个废人一样坐等投喂。她起身走向厨房，想帮中村婆婆准备晚餐。厨房里，中村婆婆正背对着门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煮着味增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凛放轻脚步走进去。厨房不大，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
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刀具架上的寒光、橱柜门把手细微的油渍、水槽边沿残留的一点水痕……这是她在组织严苛环境下养成的本能，观察环境，评估潜在风险点。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中村婆婆手边的调味料架上。婆婆似乎想拿酱油，手伸向了一个深色的瓶子。就在婆婆的手即将碰到瓶身时——
厨房窗户的玻璃上，正映照出锅灶上跳跃的火焰。火焰的光影在玻璃上晃动，形成不规则的亮斑。就在那晃动的光影边缘，凛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与玻璃反光融为一体的——金属冷光的折射。
不是刀具架的方向！位置是在婆婆侧后方，靠近冰箱的阴影处！
危险！
凛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没有尖叫，没有预警，她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侧身一步上前，左手精准而迅捷地抓住了中村婆婆伸向酱油瓶的手腕，同时右臂闪电般抬起，格挡在婆婆身侧！
“哐当——！”
一声脆响！一个沉重的、原本放在冰箱顶上、不知何时滑落到边缘的金属调料罐，擦着凛格挡的手臂，重重砸落在刚才中村婆婆站立位置旁边的地板上！罐子里的胡椒粉撒了一地，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中村婆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啊”了一声，手腕还被凛紧紧抓着，她错愕地回头，看着地上滚动的罐子和挡在自己身侧、手臂被砸得微微发红却面无表情的凛。
“怎……怎么回事？”中村婆婆惊魂未定。
凛松开手，退后半步，垂下眼帘，声音平淡：“罐子掉下来了，小心点。”她弯腰想去收拾地上的狼藉。
“等等！”一个低沉而充满惊疑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凛的动作一僵。是服部平次。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难以置信。
他刚才正准备进来倒杯水，恰好将凛那快如鬼魅的反应和精准到毫厘的预判动作尽收眼底。
那速度！那力量！那在电光火石间捕捉到危险来源并做出完美防御的精准度。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平次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在凛身上，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厨房里弥漫的胡椒粉气味似乎都凝固了。
“你……”平次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他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凛微微发红的手臂，又看向她低垂的眼帘，“刚才……你们没事吧？”平次转而看向惊魂未定的中村婆婆，语气缓和下来。
“没……没事，多亏了朝日葵小姐……”中村婆婆拍着胸口，感激地看着凛，但眼神深处也带着一丝困惑和后怕。
就在这时——
“嗡…嗡…嗡…”
平次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打破了厨房里凝滞的气氛。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眉头瞬间紧锁——是工藤新一的加密号码！
他立刻接通电话，走到厨房角落，压低声音：“工藤？有消息了？”
电话那头传来柯南刻意压低、带着凝重童音的声音：“服部，你要查的东西……很麻烦。那几种管控化合物的组合，指向性非常强。关联度最高的，是一个名义上己经解散、但被怀疑是某大型跨国医药集团秘密资助的生物实验室，代号……‘潘多拉之匣’。这个实验室十几年前就在大阪有过活动痕迹，后来转入了地下，行踪成谜，但一首有零星传闻，涉及……非法的基因编辑和极端生命体研究。”
潘多拉之匣！凛的耳朵瞬间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这个代号……她隐约在组织实验室的加密档案碎片里见过，是“长生”计划的某个早期合作方或竞争对手。
“还有，”柯南的声音更加严肃，“我通过博士的设备反向追踪了你给我的那个暗网论坛的帖子来源。虽然对方做了跳板，但我发现那个IP在发帖后不久，曾短暂地、非常隐秘地连接过警视厅内部的一个加密通讯节点！虽然立刻断开了，但痕迹抹得不够干净！”
警视厅内部？！平次和凛的心同时一沉！组织的渗透……竟然己经到了这种地步？！
“我知道了，工藤，谢了！你自己也小心！”平次脸色铁青地挂断电话。厨房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中村婆婆看着两人凝重的神色，默默地去收拾地上的狼藉。
平次转过身，再次看向凛。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探究，而是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洞悉了部分真相的复杂。刚才她那非人的反应速度，结合工藤查到的“潘多拉之匣”和极端生命体研究。
“凛。”平次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第一次没有用“小姐”的敬称，“你刚才的反应，加上工藤查到的‘潘多拉之匣’和极端生命体研究……”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你……是不是那个‘潘多拉之匣’的‘成果’？”
凛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
她看着平次那双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的琥珀色眼睛，看着他脸上那份混合着震惊、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的表情。
“成果”？多么冰冷而精准的称呼。是的，她就是那个被打开的魔盒里，释放出来的、带着诅咒的“东西”。
她张了张嘴，想要否认，想要辩解，但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体内的钝痛骤然加剧，如同无数细针攒刺，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就在这时——
“叮铃铃铃——！”
道场前厅那部老旧的固定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铃声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突兀和不祥。
中村婆婆擦了擦手，疑惑地看了平次和凛一眼，转身去前厅接电话。
凛和平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惕。这个时候的电话……
几秒钟后，中村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从前厅传来：“朝日葵小姐？”“找你的，是个男的，声音很低沉……”
找她的？！凛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知道她在这里？还知道中村婆婆叫她“朝日葵”？！
平次脸色剧变，一个箭步冲出厨房！
凛站在原地，体内的崩解痛与冰冷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吞噬。她看着平次冲出去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道场这看似温暖的壁垒，己经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悄然撕开了一道缝隙。
死神的目光，再次穿透了庇护所的阴影，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