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肋骨下方那个闷痛的腔室里疯狂擂动,像一头发狂的困兽撞击着牢笼!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炸裂,压倒了所有伤痛和虚弱,将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限!
在那瓶生理盐水瓶底,幽蓝九芒星光芒闪现的瞬间!
身体的本能己经先于思考启动!积蓄的、被剧痛和虚弱掩盖的最后一丝力量,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在零点一秒内轰然释放!
“啪嚓——!!!”
刺耳!尖锐!如同冰层炸裂!
右臂撕裂空气,带着全身压榨出的狠劲,不是挡开那沾着消毒液的棉球,不是攻击那张戴着口罩、笑意盈盈的脸——五指如铁钩,狠狠抓向推车边缘那瓶刚刚被护士拿起又放下的、澄澈透明的生理盐水瓶!
指关节撞上冰冷的玻璃瓶身!
巨大的冲击力下,脆弱的瓶体根本承受不住!
爆裂!
细碎的玻璃渣如同炸开的冰晶,混合着冰凉的生理盐水,在惨白的顶灯光线下西散飞溅!晶莹的水珠和锋利的碎片,劈头盖脸地射向俯身靠近的护士!
“啊——!”
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呼,瞬间撕破了护士脸上那层完美的、职业化的温和面具!弯月般的眼睛里,那柔和的、无害的笑意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玻璃,刹那间崩裂!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以及在那惊愕之下,如同淬毒寒冰般一闪而逝的凌厉杀机!
她反应快得惊人!
在玻璃爆开、水珠溅射的刹那,身体己经如同受惊的猫科动物般向后弹开!白色的护士服下摆被溅湿了一片,几粒细小的玻璃碎片擦过她的手腕,划出几道细微的血痕。但她根本顾不上这些!
她的左手还戴着塑胶手套,保持着夹着消毒棉球的姿势,僵在半空。而她的右手——那只刚刚才拿起过盐水瓶的手——此刻却以一个完全违背护理常识的角度,闪电般探入了护士服侧面的口袋!
没有掏镊子,没有拿纱布。
一道冰冷、狭长的金属反光,在她指缝间一闪而没!
手术刀?还是更致命的玩意儿?
她的眼神彻底变了。浅褐色的瞳仁里,所有的伪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纯粹的、无机质般的冰冷和一种被猎物反咬一口的、带着毒性的恼怒。口罩上方露出的皮肤,绷紧如弦。刚才那声惊呼残留的尾音,此刻听起来更像是某种野兽被激怒前的低咆。
“林先生,”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依旧带着点软糯,但里面浸透的寒意,让病房的温度骤降十度!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您这是……做什么?”
她微微歪着头,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锁住我,像是在评估一件突然暴起伤人的危险物品。她的身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重心下沉,那只探入口袋的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致命的凶器,就隐藏在那薄薄的白色布料之下,随时可能化作毒蛇的獠牙。
空气凝固了。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破碎玻璃的微腥和溅开的生理盐水那淡淡的咸味,粘稠得令人窒息。惨白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我们两人对峙的影子,如同皮影戏里即将展开生死搏杀的角色。
“做什么?”我靠着床头,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肋下的剧痛,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但我的目光同样冰冷,如同淬火的刀锋,毫不退缩地迎上她那双剥去伪装的、如同毒蛇般的眼睛。右手指尖残留着玻璃爆裂时的冰凉触感和几道被细小碎片划出的、渗出血珠的刺痛。我缓缓抬起那只手,指向推车下方那片狼藉——碎裂的玻璃瓶,流淌的液体,还有……在液体和玻璃渣之间,那个被暴力撕扯下来、此刻正静静躺在一片水渍中的瓶底标签。
“那瓶水……”我的声音嘶哑,带着被剧痛和杀机磨砺出的粗粝感,“……瓶底是什么?”
我的目光没有离开她的眼睛,但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钉在那片被撕扯下来的标签上!透明的粘胶层被扯开,露出了瓶底玻璃本身——就在靠近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一个针尖大小、蚀刻在玻璃内部的印记,正清晰地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那印记的形状——线条复杂而规整,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何美感,核心处是九个锐利的尖角,构成一个深邃的、仿佛能将光线都吸入其中的漩涡!
九芒星!
虽然微小,但那独特的形态,那蚀刻的深度,无不昭示着它的存在绝非偶然!这就是刚才幽蓝光芒的源头!
护士的目光,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极其短暂地扫过那片狼藉,扫过那个暴露在灯光下的瓶底印记。
她口罩下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不是一个被揭穿后的惊慌表情,更像是一种……被打断计划的、带着毒性的不耐烦。
“哦?”她的声音依旧“软糯”,却像裹着糖霜的毒针,“林先生眼神真好。一个……小小的质检标记而己。您太紧张了。”她甚至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病房里显得格外诡异,“看来之前的惊吓,让您有点草木皆兵了。”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只探入口袋的右手,似乎就要动作!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是么?”我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厉!左手猛地扯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和左臂的留置针!我的动作牵动了伤口,剧痛让眼前一黑,但我强撑着,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她脸上!
“质检标记?那沈墨白被拖走时,那两个穿得像送葬的人……”我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子弹射出,“他们制服袖口的暗纹里……是不是也有这么个‘小小的质检标记’?!还有那辆黑车!那枚戒指!” 我的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肋下的闷痛如同有把钝刀在搅动,“你们……是一伙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
“护士”脸上的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度彻底消失了。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都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如同精密仪器扫描目标般的冰冷。她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件需要被处理的、吵闹的故障品。
“林简。”她第一次叫了我的全名,声音平板,没有任何起伏,如同电子合成音,“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话音未落!
她的身体动了!
不是猛扑,而是如同鬼魅般,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流畅和迅捷,向侧后方滑开半步!那只一首藏在口袋里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道冷冽的寒光,骤然抽出!
不是手术刀!
那东西比手术刀更短,更窄,通体哑黑,只有刃口闪烁着一点幽暗的蓝芒!形状像一根加长的、极其锋利的探针!针尖一点深蓝,带着令人心悸的诡异感!
她的目标,不是我的咽喉,不是心脏!
而是我左臂上,那根连接着点滴软管的留置针接口!
快!太快了!那道黑影带着致命的蓝芒,如同闪电般刺向那小小的塑料接口!一旦刺入,那管子里流淌的,就不再是救命的药液,而是催命的剧毒!
“砰!”
千钧一发!
病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沉重的门板狠狠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响!
“警察!不许动!”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