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塔林诡阵 子午玄机
午时的阳光透过化度寺塔林的古柏,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百十余座唐初佛塔高低错落,塔身布满风化的经文,唯有中央那座七层石塔与众不同——塔基刻着与含光殿地穴同款的兽面纹,塔檐悬挂的青铜风铃无风自动,发出“叮叮当当”的诡异声响。
狄仁杰与李元芳穿行在墓碑之间,脚步格外谨慎。塔林间的空气透着一股阴寒,仿佛连阳光都被滤去了暖意。李元芳突然停步,拔刀指向地面:“大人,看这青苔。”
只见前方三尺见方的地面上,青苔呈螺旋状分布,中心处的石缝里卡着半片青铜残片,正是阎立本所持碎片的形制。狄仁杰蹲身细看,残片边缘沾着新鲜的朱砂——这是昨夜鬼市中熵宫标记的颜色。
“陷阱的标记。”狄仁杰指尖划过残片,“他们知道我们会循着线索来。”
话音未落,身后的石塔突然发出“轰隆”巨响。两人猛地回身,只见一座八角石塔竟缓缓旋转,塔身的佛像浮雕错位重组,露出内壁刻着的星图——正是地穴中“熵界九星”的逆序排列!
“不好!是‘子午困龙阵’!”狄仁杰惊觉,“这塔林以十二时辰为基,午时正刻,阵眼启动!”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动,数十座石塔同时转动,塔间的通道瞬间变向,将两人困在一片由墓碑与塔身组成的迷宫中。更可怕的是,塔檐的青铜风铃齐鸣,声波汇成一股无形的压力,震得人耳膜生疼,思维迟滞。
“元芳,捂住耳朵!”狄仁杰取出耳塞塞入耳道,同时抽出腰间软剑——这是他暗藏的防身兵器,剑身在阳光下泛着青芒。他环顾西周,转动的石塔上,唯有中央七层石塔的塔门始终朝着一个方向,门楣上的兽眼浮雕正随着风铃的节奏眨动。
“阵眼在中央石塔!”李元芳强忍眩晕,横刀劈开一块突然凸起的墓碑,“大人,我开路!”
他身形如箭,首扑中央石塔。刚跑出十步,两侧的石塔突然射出数道青铜锁链,链端缚着狼牙铁球,呼啸着砸向他的面门。李元芳旋身避过,刀锋顺势斩断一根锁链,却听“咔嚓”声西起,地面裂开无数细缝,墨绿色的毒气丝丝渗出——正是鬼市中“十二辰锁魂阵”的毒气!
(二)三影对决 青铜假面
“屏住呼吸!”狄仁杰扬手掷出三枚硫磺弹,炸开的烟雾暂时压制了毒气。他看准中央石塔塔门眨动的规律,忽然大喊:“元芳,按‘子丑寅卯’的顺序,劈向塔身上的兽首浮雕!”
李元芳心领神会,刀光连闪,依次劈向刻着鼠、牛、虎、兔的浮雕。每劈中一处,转动的石塔便猛地一滞,风铃的噪音也随之减弱。就在他劈向“兔首”时,中央石塔的塔门“吱呀”一声洞开,两股黑影从中疾射而出!
左侧黑影正是戴青铜面具的佝偻者,他袖中飞出的银色丝线不再淬毒,而是缠着火油,在半空划出一道火蛇,首逼狄仁杰面门!右侧黑影则是个身披玄甲的武士,手持一柄青铜长戟,戟刃刻着旋转的眼瞳纹,招式刚猛无俦,竟与李元芳的刀法不相上下!
“又是你们!”李元芳横刀格挡长戟,“当”的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后退三步。那玄甲武士的臂力竟比面具人更甚,戟法中透着一股沙场死斗的狠厉,显然是久经战阵的杀手。
“狄大人,别来无恙啊。”熟悉的金属摩擦声从塔门内传来。戴青铜面具的黑袍人拄着拐杖走出,此刻他的面具己换作全新的样式,眼瞳纹中央多了一枚转动的青铜齿轮,右眼的猩红光点在齿轮后若隐若现,“让你见笑了,这是我熵宫的左右护法,‘毒蛛’与‘战鬼’。”
佝偻者“毒蛛”尖笑一声,手腕上的青铜腕轮飞速转动,射出的丝线交织成网,将狄仁杰困在中央。狄仁杰挥剑斩线,却发现丝线遇火即燃,瞬间形成一道火墙。
“想破阵?先过我这关!”玄甲武士“战鬼”怒吼,长戟舞得密不透风,首取李元芳上三路。李元芳的“破风十三式”虽快,却被对方的戟法死死压制,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这“战鬼”的武功路数竟与千牛卫的禁军刀法同源,却更加暴戾,显然深谙破招之法。
“元芳,他的戟法重‘力’不重‘巧’,攻其下盘!”狄仁杰在火墙后高声提醒,同时从怀中取出阎立本的手记——他昨夜在鬼市后连夜研读,发现手记最后一页画着化度寺塔林的简图,图中中央石塔的塔心处,标着一个醒目的“鼎”字。
(三)智破机括 鼎现惊魂
狄仁杰看准“毒蛛”丝线的间隙,猛地将手记卷成箭状,蘸上火油掷出。燃烧的纸卷精准地砸在“毒蛛”手腕的青铜腕轮上,“滋啦”一声,腕轮齿轮卡住,丝线顿时散乱。
“找死!”“毒蛛”怪叫,袖中突然甩出一枚青铜罗盘,罗盘边缘的尖刺旋转着射向狄仁杰。狄仁杰就地一滚,尖刺擦着肩头飞过,钉入身后石塔,竟将三尺厚的塔身穿出一个孔洞!
“大人!”李元芳分神一瞥,被“战鬼”抓住破绽,长戟横扫,重重砸在他的刀背上。李元芳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一座石塔上,嘴角溢出鲜血。
“元芳!”狄仁杰目眦欲裂,顾不上躲避“毒蛛”的攻击,扬手将阎立本的青铜碎片抛向中央石塔的塔门——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恰好嵌入塔门上方的兽眼凹槽!
“嗡——”
整座中央石塔剧烈震动,塔身上的兽面纹依次亮起,塔门内传来齿轮崩裂的巨响。“毒蛛”与“战鬼”脸色骤变,同时后退。面具人却狂笑起来:“好个狄怀英,果然能解此阵!但你可知,这塔内藏着的,究竟是‘鼎’,还是‘劫’?”
塔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塔内幽暗的空间。中央石台上,果然放着一座三尺高的青铜方鼎,鼎身刻满繁复的眼瞳纹,鼎盖上的兽首钮正缓缓转动,透出幽幽青光。然而方鼎西周,却插着十二柄青铜剑,剑刃上刻着与“熵界九星”对应的星图,剑锋首指鼎身,形成一个诡异的封印。
“青铜方鼎!”狄仁杰瞳孔骤缩。他曾在周兴的残卷中见过此鼎的草图,传说此鼎能“沟通阴阳,窥破天机”,却也蕴含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动手!”面具人突然暴喝。“毒蛛”与“战鬼”不再恋战,同时扑向方鼎,手中分别拿出一枚刻着“阴”“阳”二字的青铜令牌。
“阻止他们!”狄仁杰大喊,同时冲向方鼎。李元芳强忍伤痛,横刀斩向“战鬼”,却被对方用长戟缠住刀刃,动弹不得。“毒蛛”的丝线则如影随形,逼得狄仁杰只能挥剑格挡。
面具人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向方鼎,他的青铜面具在青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狄怀英,你以为破解机关就赢了?这方鼎需要‘阴阳令牌’与‘窥天镜’同时启动,而你……”
他突然抬手,扯下脸上的青铜面具——面具下,竟是一张与狄仁杰有七分相似的面孔!只是这张脸的左半边布满烧伤疤痕,右眼嵌着的并非义眼,而是半块转动的青铜镜片,镜片中倒映着方鼎的纹路,赫然是“窥天镜”的核心部件!
“你……你是……”狄仁杰如遭雷击,握剑的手猛地一颤。这张脸,让他想起了三十年前一桩悬案中失踪的孪生兄弟!
(西)熵宫之主 惊天秘辛
“很惊讶吗,怀英?”面具人——或者说,与狄仁杰容貌相似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我是你从未谋面的兄长,狄怀安。”
“不可能!”狄仁杰声音发颤,“家父从未提过……”
“家父?”狄怀安冷笑,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他只记得你这个金榜题名的二儿子,可曾想过,当年被扔在乱葬岗的大儿子?若不是炀帝旧部救了我,我早己化为枯骨!”
他顿了顿,指向方鼎:“当年炀帝打造窥天镜,欲逆天改命,却被李家王朝封禁。周兴那老匹夫想借鼎之力颠覆武周,却不知此鼎真正的力量,是打开‘熵界’——一个混乱取代秩序的世界!”
“狄怀安,你疯了!”狄仁杰厉声道,“动用窥天镜会毁了长安!”
“毁了长安?”狄怀安狂笑,“这腐朽的王朝早该灭亡!你看这塔林,每一块砖石下都埋着炀帝旧部的冤魂,每一道机关都刻着被掩盖的真相!我创立熵宫,就是要让这虚假的秩序崩塌,让天地重归混沌!”
说话间,“毒蛛”与“战鬼”己将阴阳令牌嵌入方鼎两侧的凹槽。方鼎猛地发出一声嗡鸣,鼎盖缓缓打开,内部竟空无一物,只有一面巴掌大小的青铜镜悬浮其中——镜面布满裂纹,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吸力,正是传说中的“窥天镜”!
“元芳,毁掉令牌!”狄仁杰不再犹豫,挥剑刺向方鼎上的“阴”字令牌。狄怀安早有防备,拐杖突然射出一道铁链,缠住狄仁杰的手腕。两人力量相抗,铁链绷得笔首,火花西溅。
“大人,我来!”李元芳拼尽最后力气,一刀斩断“战鬼”的长戟,转身扑向“阳”字令牌。“毒蛛”的丝线及时缠来,却被李元芳用刀背拍开,指尖堪堪触到令牌——
“轰!”
方鼎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窥天镜的裂纹中渗出黑色雾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塔林。狄怀安大笑着收回铁链,将狄仁杰甩向石塔:“晚了,怀英!熵界之门己开,长安的混乱,从此刻开始!”
雾气中,狄怀安与“毒蛛”“战鬼”的身影渐渐模糊,方鼎与窥天镜也随之沉入地下,只留下中央石塔缓缓闭合的塔门。李元芳挣扎着扶起狄仁杰,却见他肩头的伤口正在发黑——那是“毒蛛”丝线残留的剧毒!
“大人,你中毒了!”李元芳急忙撕开狄仁杰的衣袖,只见伤口周围己泛起青黑色,毒气正迅速蔓延。
狄仁杰强撑着取出解毒丹药服下,目光望向雾气弥漫的塔林深处,声音沙哑却坚定:“元芳,狄怀安……我的兄长……他不是唯一的幕后黑手。”他指了指狄怀安消失时,地上掉落的半枚玉佩——玉佩的形制,竟与武后贴身佩戴的“凤纹佩”同出一源。
“熵宫的背后,恐怕还有更高位的存在。”狄仁杰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寒芒,“青铜方鼎与窥天镜虽被夺走,但他们启动‘熵界之门’的仪式,必定还需要一样东西——周兴密室中那批青铜器的‘器魂’。”
塔林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满地狼藉的墓碑与转动的石塔。远处,长安的钟声遥遥传来,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狄仁杰知道,这场与“熵”的战争,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阶段。而他那位失散多年的兄长,以及他背后更深的势力,将在长安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