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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谈老两口在芦苇丛中打柴叶，看到离远处有几根柴叶很大很嫩，小老爹便用芦苇做的套子脚尖垫起来去套，结果还是够不着。只好再向里边走两步，脚己经踩在水里，鞋子己经湿了，身体尽量前倾，总算够着了。
套住芦苇杆的头，眼看就要拉到面前，结果芦苇杆子一挺，弹向远处，把他的身体也带得向前扑去，脚底下失去平衡，一头扑向水里。后脑勺朝上在水里挣扎，就是爬不起来。
老奶奶在边上拿着麻绳，准备接他打下来的柴叶，见到老头子跌进水里，大惊失色，小脚连忙踩进水里想把老头子拉起来，哪里拉得动，一不留神自己也失去平衡，摔倒在老头子的身上。慌得一边挣扎想爬起来一边大声喊叫，谁知道越是挣扎，越是把老头子向水里淤泥里压。
其时己经到接近中饭时，外面阳光毒辣天气也很是燥热，人们从地里回来，大多躲在屋子里做饭吃饭或等待吃饭，外面根本没有人，加上他们在茂密高大的芦苇丛中，声音更是传不出来。
再谈潘建国去街上买肉买米根本不敢耽搁，回家途中，沿河堆是大路，一首骑到小河的分叉，沿小河向南骑一段距离便可以到家。结果听到芦苇丛中有呼叫声，赶紧停下车分开芦苇丛，才看见倒在水中的老两口，水并不深，他先把妈妈拉起来，扶着站在边上，然后去拉他爸，却觉得沉重，怎么也拉不起来。然后他走到水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水里抱了出来，发现脸色早就泡得苍白怕人，头脑上还都是烂泥。试一试鼻孔，勉强还有点气。赶紧一路抱上岸，一溜小跑到大队卫生所，卫生所只有一个赤脚医生，当地人都叫他先生。
先生也就是弄点葡萄糖给他灌下去，然后让睡在一张小床上盖好被子发汗，过了半天，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但是却是浑身不得动了。
赤脚先生就说是在水中耽搁时间太长了，憋住气了，能捡回一条命就算走时了，回去躺一阶段吧，说不定过几天也能好了呢。潘建国只能找个平板车把老头子拖回去。小老奶从河边一首跟着走到卫生所，手里还舍不得那几把柴叶。本来就跌了一跤，浑身酸痛，刚才因为紧张倒也还没感觉到什么，现在也是不能走路了。潘建国只好让他等在卫生所，自己回家把老头子放在床上，再回来把她拖回去。
现在好了，哪还有心情过节。勉强把两个老人安置在床上，才想起来自行车和米、肉都还在路上，好在农村人纯朴，大家又都比较熟悉，有一两个路过的人都知道是潘建国的车子。因为在当时的农村，只有屈指可数的人可以买得起自行车，潘建国买车子有很大部分钱是周红霞从娘家带来的嫁妆。
刚开始两个多月美好幸福的生活，由于一次意外的打柴叶的小事从此发生了改变。当然那一天后来还是坚持包了粽子，因为小老奶觉得那是老头子几乎用命换来的。五月多那天，最终一家五口（算上腹中胎儿）并没有能够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团圆饭。不但老头子瘫痪没法起床，由于老头子躺在床上不能去儿子家吃饭，老太太当然也就不去了，总不能让老头子一个人留在家里。
在老的那边吃，周红霞也是不去的，只好把饭菜端过去给他们吃。老头不仅全身瘫痪，只好没日没夜地躺着，而且脑子也不清楚了，尿屎不知，随时都离不开人。老太婆白天还能勉强伺候伺候。
夜头早晚的更离不开人，擦洗、换尿布、翻身，老太太本来就是小脚，也上了点年纪，做起来非常吃力。根本没法日夜不停地熬。这时候，正是需要子女的时候，无奈只有潘建国一个儿子。
潘建国也只好住过去，白天还要生产队出工，回来就要伺候老人，忙得是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还怀着孕的媳妇了。父母养育之恩怎么能不报呢，只好苦着媳妇了。
周红霞怀着孕还要一个人又要做衣服，又要一天三顿饭的照顾自己，也是罪了。特别是晚上还要一个人独守空房，在这刚嫁过来也就大半年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觉得有点孤苦无依的感觉，但也没办法，谁叫自己加摊上事了呢，也只好慢慢苦熬。
老头子白天也不可能离开人，老太太也无法参加劳动，工分也突然变少了。以前老两口都可以下地劳动，自己苦自己吃总是没问题，现在都要靠儿子媳妇养着，负担就突然加重了。周红霞身子也渐渐重了，又要做饭洗衣什么的，也不如以前做衣服多了。总之，生活水平就有了大幅度下降。
日子就这么慢慢熬，总会好的，就是不好也没办法，而且也不知道这个由坏变好的节点在哪里。渐渐地周红霞的肚子也越发沉重，而潘家的日子依然是分散成两处，人家到底一家三口还是在一处，媳妇终究还是外人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潘建国，人家倒是有意把两处合成一处，把两个老人仍然搬到新房子里，这样他也可以兼顾父母和媳妇，还省得两处开伙浪费人力和物力。可惜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历史渊源，婆媳双方都坚决不愿意。处于夹缝里求生的潘建国能有什么办法。
眼看再有几天就要生产了，即使按照当时农村的普遍惯例，一般生产后能休息一星期就不错了，也没有多么特别的伙食照顾，但总要有个人帮照应一下，煮口汤水给产妇吃吃。而潘建国显然是无法分身的，老奶奶显然也并不愿意服侍媳妇。
要说五月多前一天刚听说儿媳怀孕还是挺高兴的，三代单传的老潘家终于又有后，那是非常振奋的事情，可是也正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才会想起来打柴叶包粽子，老头子才出事的，看来这个小鬼天生就是克星，生下来也是祸害。而且与媳妇的仇恨并没有得到缓解，因此根本不可能来伺候的。
当然，周红霞也不可能要她服侍，上次没掐死，这次难道不能弄点药害害？即使不吃药，也有可能吐点唾沫，或者抓把草屑子放里面怎么办？情愿自己照顾自己，只要男人抽空买点东西放家里，一个人饭还是弄得过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