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宁国府梅花盛开,贾敏、林黛玉、贾宝玉等人一起去宁府赏花散心。
苏聪童则是西处悄悄打听,搜寻有关贾敬的一些信息。丫环袭人非要苏聪童写一首诗给她,她才肯说。
没办法,苏聪童只好给袭人写了一首藏头诗,名为《袭人真美》,内容是:
“
袭香幽径遇娇娥,
人倚花枝笑意和。
真色天成难画就,
美如仙子落星河。
”
风雪夜,苏聪童肩扛药箱撞开玄真观道观大门,道冠歪斜的贾敬正对丹炉打瞌睡。
苏聪童猛拍丹炉,大声说道:"无量天尊!贾道长这‘九转还魂丹’炼得妙啊——炉底焦黑似碳,炉顶青烟如屁,可是在模拟天地混沌初开之象?"
贾敬惊跳起来撞翻拂尘,大声说道:"哪来的野郎中!道童何在?来人啊!快将此人赶出去!"
苏聪童闪电般按住贾敬手腕,轻声说道:"寅时心脉浮滑,卯刻肝火淤滞。昨夜你又偷服水银了吧?您这脸色青中透紫,活像腌过头的茄子!你为了得道成仙,为了死后身体不腐,服用水银,欺骗他人,伤害自己。你这是自欺欺人,饮鸩止渴!"
贾敬不予回答,只是默默用扇子扇炼丹炉里的火,苏聪童用《赤脚医生手册》当扇子狂扇烟雾,呛得两人对咳如打鸣。
这时,哗啦啦,涌进一群道士,他们分别提着剑。
贾敬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退下!”
哗啦啦,他们又全都走了。
二人对坐蒲团,苏聪童掏出生锈的针灸盒。
贾敬揉着被扎痛的合谷穴,说道:"尔等俗人怎懂金丹大道?昔年淮南王就喜欢吃我的丹药……"
"咔!",苏聪童突然拍案,说道:"您说的淮南王刘安——吃丹药七窍流血而亡!"
苏聪童掰着手指数数,说道:"晋哀帝、唐穆宗、明仁宗……哪个不是吃丹药吃出问题了?"
贾敬冷战一声,说道:"休得妄议仙家!老夫近日己觉身轻如燕……"
苏聪童拿出《赤脚医生手册》,一边翻页,一边说道:"这叫汞中毒幻觉!您要不信——"
苏聪童突然腾空劈叉,又来了一招“白鹤亮翅”,说道:"且看正宗道家养生术!"
苏聪童演示了"八段锦"全套动作,又表演了一会“站桩功”。苏聪童来了一个“鹞子翻身”,本来想盘腿坐下来演示打坐,结果不小心跌进丹炉灰堆,贾敬憋笑憋出鹅叫声。
苏聪童坐下来,盘腿打坐,闭上眼睛,慢慢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名,天地之始;无名,万物之母。”
贾敬说道:“你这人有点意思,继续说。”
苏聪童接着说道:“道家养生,在于练武,在于身心,在于打坐静思,在于合理饮食,在于劳逸结合。炼丹吃药,这己经是误入歧途了。古代多少帝王,投入的资源比你多,吃的丹药比你好,然而死于非命的甚多。彭祖高寿,活了800岁有余,然非丹药之功。”
贾敬问道:“彭祖高寿的原因是什么?”
苏聪童回答:“道,养生之道。彭祖的养生之道是人类医疗保健实践记载,其大致内容可分为彭祖摄养术,彭祖导引术,彭祖服气术,彭祖房中术等和彭祖烹调术几个方面。这些都记录在《彭祖经》了。”
贾敬有所感触,问道:“关于养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聪童想了想,说道:“药补不如食补。你将精力耗费在炼丹吃药上,诚然是走错路了。”
贾敬不说话,沉默良久,说道:“你是谁?”
苏聪童淡淡的回答:“苏聪童。”
贾敬问:“你是皇帝的人?”
苏聪童回答:“不是。”
贾敬又问:“那你是太上皇的人?”
苏聪童回复:“也不是?”
贾敬严肃的问道:“那你到底是谁的人?”
苏聪童回答:“本公子是探花林如海府里的门客,首席幕僚。”
贾敬语气有所缓和,说道:“噢,是贾敏家里的人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府里新来的那个妇科圣手?”
“咳咳”,苏聪童有些脸红,说道:“我只是略懂医术,会治一些妇科病而己。”
贾敬笑了笑,说道:“既是亲戚,说吧,林如海找我有什么事?”
苏聪童回答:“请你出山。”
贾敬有些疑惑,问道:“为何?我在这里过的好好的。”
苏聪童静静的回答:“贾府有难,你需要出面解决危机。”
贾敬回复:“贾府有贾母足矣,贾珍、贾赦、王夫人亦可。”
苏聪童说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有些事情并非只能在山中道观可做,在宁国府里也可以做啊。”
贾敬有所感动,说道:“我贾家很好,何难之有?”
苏聪童没有说话,转身关了门,用木炭在墙上画起了朝堂达人关系图。
苏聪童:"当今天子看似尊崇太上皇,实则暗中剪除旧党。宁国府挂着‘西王八公’招牌,不就是活靶子?"
苏聪童时不时戳向"忠顺王"三字 。
贾敬拂尘发抖,说道:"我贾家世受皇恩……"
苏聪童严肃的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站错队伍,后患无穷。你有没有发现:宁国府、荣国府两府加起来有上千人,这些年来却只有不超过三个孩子诞生,你不觉得诡异吗?用死气沉沉来形容贾府也不为为过。"
贾敬惊慌失色,不小心打翻茶盏,说道:"请苏先生指点迷津。"
苏聪童说道:"你躲道观清静炼丹,避难躲祸,高明吗?等贾珍作死作掉全族,您正好飞升仙界躲通缉~"
贾敬咳了咳,说道:“年轻人要讲武德,说话客气些。”
贾敬把道符搓成纸团,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虑。
苏聪童用水浇灭火,掀翻炼丹炉。
苏聪童有些愤怒的说道:"本公子夜观天象——‘秦可卿死,宁国府亡’!您那好大儿贾珍经常爬在窗户上偷看秦可卿洗澡,衣服上满是灰也不在意。贾珍对秦可卿图谋不轨,如若发生之事,秦可卿羞愤而亡,贾家就有祸了……"
贾敬揪住自己道袍前襟,急切的说道:"胡说!我孙子媳妇最是贤德……"
苏聪童冷笑一声,说道:"秦可卿虽然贤德,但你那儿子贾珍却是畜生。如若你那儿子管不住下半身,强行与秦氏同房,届时御史台如若参本……"
苏聪童模拟砍头手势,说道:"大逆不道,违反人伦,贾珍流放三千里都是轻的!"
贾敬瘫坐蒲团,喃喃的说道:"逆子啊……"
苏聪童说道:"老子曰‘治大国若烹小鲜’——您连个熊孩子都搞不定?"
苏聪童突然揪贾敬胡须,说道:"醒醒吧,老进士!您当年金榜题名的能耐呢?"
贾敬推开苏聪童,说道:“年轻人,你应该尊老爱幼。”
贾敬想起科举辉煌岁月,羞愤中把《阴骘文》砸向虚空。
贾敬咬牙扯道袍却卡住头,苏聪童连忙制止,说道:“非也非也,这身衣服你还得继续穿下去,而且在宁国府也要继续做出沉迷炼丹修道的样子来。”
第二天早上,贾珍正搂着丫鬟喝酒,下人突然来报"敬老爷回来了。"
贾珍吓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贾敬匆匆进屋,下达命令:“贾珍留下,别的人都给我出去!”
众人走后,贾敬关上门。
贾敬愤怒的说道:"逆子!可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爬上窗户偷看儿媳秦可卿洗澡,衣服上沾满灰尘也不在意,你甚至意图对秦氏图谋不轨!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如若被仇家参本到皇上那里,流放你三千里都是最轻的处罚!"
贾敬抄起一本书暴打贾珍,说道:"老子给你治治疯病!"
贾珍一边躲,一边哭着说:"父亲,儿子冤枉啊,这肯定是谣言!这种违反人伦、大逆不道的事情,儿子我肯定做不出来。"
贾敬愤怒的说道:“跪下!”
贾珍虽然平时很嚣张,但在贾敬面前不敢造次,立即跪了下来。
贾敬认真的对儿子贾敬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窕窕淑女,君子好逑。”
贾珍恭敬的说道:“父亲所言甚是,儿子知道了。父亲的教诲,儿子牢记在心,不会忘记。”
贾敬继续说道:“男人喜欢美女,这没有错,但要遵纪守法,不能违反人伦。秦可卿,你不能碰,你若碰她,你公子哥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贾珍继续恭敬的回答:“是的,父亲,儿子记住了。”
贾敬看了看贾珍,说道:“你掌管宁国府也好久了,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了。记住,接下来话,你要烂在心里,绝不可对别人说,否则有杀身之祸。”
贾珍恭敬的回答:“是,父亲。”
贾敬坐在椅子上,静静的说道:“秦可卿乃前朝废太子之女,废太子因夺嫡失败,太子府满府被杀,秦可卿是唯一逃出来的人。对于秦可卿这个皇室之女,拥有皇家血脉,太上皇怜悯,想要保住秦可卿不死,而当今皇上态度不明。这涉及到皇家秘事,处理不好会有杀身之祸啊。你定不可再爬灰,不可骚扰亲近秦可卿,否则我会将你踢出族谱,逐出宁国府!”
贾珍惶恐不安,急忙说道:“儿子记住了,父亲教训的对。”
贾敬继续说道:“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要碰秦可卿,否则我将你阉了,送进宫去当太监。一来可以做人质立于皇上面前,消除皇帝对我贾家的戒心;二来服侍皇帝,以表忠心,这样我贾家会获得皇上更多恩宠。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贾珍吓得连忙磕头,哭着说:“儿子不想进宫,儿子不做太监,儿子只想在家好好服侍父亲。”
贾敬说道:“希望你好自为之。起来吧,给我收拾一套院子出来,改名为‘彭祖园’,我以后要常住彭祖园,不再住在外面的道观了。”
贾珍起身,说:“是,父亲,儿子这去准备了。”
贾珍在宁国府遇到赏梅的秦可卿,双手捂住裆部,一下子跌倒在地,仆人赶紧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当天,贾敬端坐宗祠重掌族务。
贾珍抱头鼠窜,哀求:"父亲饶命!我就喝了一斤酒而己!"
贾敬挥舞戒尺冷笑,说道:"苏先生说了,酗酒伤肝!我还指望你给我多生几个孙子出来呢。"
贾敬转头吩咐下人:"给蓉哥儿房里送一本《道德经》!"
廊下,苏聪童正在吃葱油饼。
秦可卿掩口笑问:"苏先生真能预言,以及夜观星象?"
苏聪童眨眨眼,说道:"哪有什么预言——敬老爷缺的只是一个台阶。这样才能证明他才是一家之主。"
苏聪童突然跳起,说道:"不好!贾敬老儿偷我的读书笔记炼大力丸去了!"
彭祖园再现追逐剪影,破空声中传来苏聪童的哀嚎:"那是给母猪催情的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