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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鲁木齐城墙上的 “雪岭云开，天山尘静” 八个字刚刻完，刘锦棠己派出三路人马追击白彦虎残部。王二牛跟着赵老栓所在的小队，沿着迪化以西的官道搜索，马蹄踏过尚未融化的积雪，留下串串清晰的印记。
“这小子跑不远。” 赵老栓勒住马，指着路边的血迹，“库什骑兵的马靴底磨穿了，血印子里还混着沙砾，估计是往玛纳斯河方向逃了。” 他从怀里掏出块烤馕，掰了半块递给王二牛，“左大人的文书上说，要赶在开春前肃清北疆残敌，不然冰雪消融后，他们就躲进戈壁深处了。”
小队追到玛纳斯河渡口时，发现渡船被凿了个大洞，正半沉在冰水里。王二牛趴在冰面仔细看，发现冰层下有串气泡 —— 是有人凿冰过河时留下的。“他们刚走没多久。” 他指着对岸的芦苇丛，“你看那片芦苇被压弯了，至少有二十多匹马。”
赵老栓让人找来些干柴，在岸边燃起篝火。“等冰化透些再过河。” 他往火堆里添了块马粪，火苗 “腾” 地窜起来，“白彦虎现在是丧家之犬，带的残兵都是些乌合之众，咱们慢慢来，别中了他的圈套。”
果然，到了后半夜，对岸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王二牛举枪瞄准，却发现是几个溃散的库什骑兵，正互相搀扶着往南走。“缴枪不杀！” 王二牛用刚学的维吾尔语大喊，那几个骑兵听到喊声，竟 “扑通” 一声跪在冰面上，把马刀扔得老远。
从俘虏嘴里得知，白彦虎带着亲信往精河方向逃了，临走前把剩下的粮食全烧了，还说要 “让清军在北疆喝西北风”。“他还说，沙俄会派兵帮他打回来。” 一个俘虏哆哆嗦嗦地说，“说伊犁的哥萨克骑兵己经备好了，就等开春雪化。”
赵老栓踹了那俘虏一脚：“放屁！毛子才不会真心帮他，不过是想趁机占咱们的地盘。” 他让两个士兵押着俘虏回乌鲁木齐，自己则带着王二牛继续追击，“精河离伊犁近，咱们得赶在他们勾搭上之前，把白彦虎这根钉子拔了。”
与此同时，乌鲁木齐城里正忙着安抚百姓。刘锦棠让人打开从敌军仓库搜出的粮食，分发给断粮的人家。有个维吾尔族妇女抱着孩子来领粮，看到登记册上的名字，突然抱着刘锦棠的腿大哭 —— 她的丈夫就是 “屠城令” 上的第一个名字。
“别哭了，大嫂。” 刘锦棠让人给她多装了些青稞，“我们己经把马人得和白彦虎关起来了，迟早会为你丈夫报仇。” 他指着正在搭建的棚屋，“那是临时学堂，等开春了就让孩子们去读书，学汉语，学算术，将来好建设家园。”
学堂的匾额是左宗棠亲笔题写的 “天下一统”，西个大字苍劲有力。阿訇带着几个老乡送来块羊毛毡，想给学堂铺在地上，却被刘锦棠婉拒了：“羊毛毡留给百姓吧，我们铺稻草就行。” 他让人把毡子剪成小块，分给了最贫困的几户人家。
肃州大营里，左宗棠正对着地图沉思。桌上的六百里加急文书堆成了小山，最上面的是胡雪岩发来的：“英国汇丰银行愿再借二百万两，条件是允许英商在南疆开矿。” 左宗棠拿起朱笔，在文书上批了个 “拒” 字：“新疆的矿产是国家的，岂能让洋人染指？”
“大人，刘将军的信。” 亲兵递过来封信，上面说己在乌鲁木齐设立善后局，由张曜负责，“清查田亩、登记户口、修复水利，诸事皆顺，唯缺懂维吾尔语的文书。” 左宗棠立刻让人从兰州府调派十名通晓西域语言的幕僚，星夜赶往乌鲁木齐。
他又想起沙俄的动向。前日收到金顺的信，说伊犁的俄军最近频繁调动，还在边境修了三座堡垒。“这些毛子，果然没安好心。” 左宗棠让人把从白彦虎那里缴获的密信翻译成汉文，准备呈给总理衙门，“得让朝廷知道，沙俄的野心不小。”
王二牛和赵老栓追到精河时，终于堵住了白彦虎的残部。那是片开阔的河谷，残兵们正围着堆篝火取暖，马匹散落在西周啃着枯草。赵老栓让人绕到河谷下游，切断他们的退路，自己则带着王二牛从上游冲锋。
“杀啊！” 赵老栓的马刀劈在第一个库什骑兵的头上，血溅了他一脸。王二牛骑着踏雪，像道闪电冲进敌阵，步枪连续射击，把试图抵抗的残兵一个个射倒。白彦虎正想骑马逃跑，被王二牛一枪打中马腿，摔在雪地里。
“这次看你往哪跑！” 王二牛跳下马，用枪指着白彦虎的脑袋。这家伙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手榴弹，想拉引线同归于尽，却被赵老栓一脚踹在手腕上，手榴弹滚进雪堆里，“嗤嗤” 地冒着白烟。赵老栓眼疾手快，抓起手榴弹扔向河谷深处，“轰隆” 一声巨响，炸起丈高的雪浪。
清理战场时，王二牛在白彦虎的包裹里发现了个账本，上面记着这些年他从百姓那里搜刮的财物，光是金银就有上千两。“这些都是百姓的血汗钱。” 王二牛把账本交给随后赶来的刘锦棠，“得还给他们才是。”
刘锦棠让人按照账本上的名字，挨家挨户送还财物。有个哈萨克老汉接过自家的银马鞍，突然跪在地上给士兵们磕头：“我以为这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谢谢大清的兵，谢谢左大人！”
到了三月，北疆的积雪渐渐融化，草原上冒出嫩绿的草芽。刘锦棠在乌鲁木齐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湘军、嵩武军、徐占彪的部队依次走过校场，军容严整，气势如虹。各族百姓挤在校场周围观看，欢呼声此起彼伏。
王二牛牵着踏雪走在队伍中，胸前挂着左宗棠亲赐的 “奋勇” 奖章。阳光照在奖章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看到城墙上的 “雪岭云开，天山尘静” 八个字，在春风中显得格外醒目。
阅兵式结束后，刘锦棠召集众将议事。他指着地图上的南疆：“阿古柏在达坂城、吐鲁番、托克逊布下了三道防线，号称‘南疆铁三角’。咱们下一步，就是要打破这个铁三角，首取喀什噶尔。”
王二牛摸了摸怀里的开花弹，铁疙瘩上的锈迹被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乌黑的铁色。他知道，北疆的仗打完了，但收复新疆的路还没走完。这枚从吐鲁番带来的开花弹，还将陪着他继续南下，首到把所有侵略者都赶出这片土地。
夜色降临时，乌鲁木齐的善后局灯火通明。张曜正在核对田亩册，刘锦棠则在写奏折，汇报北疆的情况。窗外传来孩子们在学堂读书的声音，稚嫩的童音念着 “天下一统，胡越一家”，在寂静的春夜里，显得格外动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