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还要再送几条鱼让江令雪带回家炖鱼汤,但被江令雪拒绝了。
“赶紧回去吧,家里肯定盼着呢!”大姨又忍不住叮嘱道。
“嗯嗯,知道啦,大姨您忙吧。”江令雪心里暖暖的。
辞别大姨,江令雪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归心似箭。
推开熟悉的院门,扑面而来的是饭食的香气。江母正在灶台边忙碌,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似乎是粥。
“娘,我回来了!”
“雪儿!”江母回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期待,“怎么样?”
江令雪咧嘴一笑,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桌上,对着母亲用力点头,声音清亮:“成了!十两银子都给了,借据在赌庄,赵三娘亲手撕得粉碎!这债,咱们彻底还清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江母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上,眼圈“唰”地就红了,几步奔过来,紧紧抓住女儿的手,嘴唇哆嗦着:“真的?真的还清了?撕了…好…撕了好啊…”
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情绪瞬间淹没了江母,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真的,娘!以后咱们就过安稳日子了!”江令雪也鼻子发酸,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声音有些哽咽。
这时,西厢房的门帘动了动,叶星瑞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他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显然听到了外面的话,一双清澈的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希冀和难以置信:“妻主…还清了?都还清了?”
“嗯!”江令雪用力点头,走过去扶住他,“都还清了!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我还买了肉和骨头,等会儿让娘给你炖汤喝!”
叶星瑞的眼眶也瞬间了,喜悦、感动和一种巨大的安心感让他微微颤抖。
他看着眼前的妻主,这个原本文弱沉默的妻主,在他病倒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像是爆发了惊人的力量,撑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他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他喃喃说着,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微颤的低语,“辛苦你了…妻主。”
“傻话,”江令雪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眸,心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想擦擦他微湿的眼角,却忘了手里还提着东西,动作有些笨拙。
“快去屋里躺着,别站久了。” 扶着他往里走时,江令雪才想起藏在袖中的小惊喜。
走进房中,安置叶星瑞在床边坐下,江令雪才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用粗布仔细包着的小物件。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盒胭脂水粉就出现在叶星瑞眼前。
“喏,给你的。”江令雪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腼腆。
“在胭脂铺子里看到的,觉得很配你…祝贺咱们家…翻篇儿了。”她本想说“恭喜摆脱债务”,又觉得不太吉利,换了个说法。
叶星瑞完全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看那个小盒子,又看看江令雪,再低头仔细看那个小盒子。
又想到妻主在床边留给自己的银钗,那莲花的形状,那缠枝的纹路……他当时从未想过自己能拥有这么精致的东西。
现在妻主回来又给自己带了口脂,这让他有点被欣喜冲昏了头。
“妻、妻主…”他声音细如蚊呐,带着浓浓的羞赧和无措,“我平时干活…也用不着…”
“谁说你用不着?”江令雪故意板起脸,“拿着!算是…是我的一点心意。”她首接塞进叶星瑞手里,“等你想用的时候再用,现在先收好。”
看着青年紧紧握住那装口脂的盒子,指节都微微发白的模样,江令雪心里也泛起一丝奇异的满足和温柔。
“谢谢妻主…”叶星瑞的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和一点藏不住的欢喜。
他将盒子紧紧贴在心口,仿佛捂着一件稀世珍宝。
江令雪看到他珍视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屋外,江母招呼吃饭的声音传来。
餐桌上,虽然还是简单的粥食,但气氛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劫后余生的喜悦、无债一身轻的畅快,弥漫在小小的土屋里。
江令雪看着母亲舒展的眉头和叶星瑞略显羞涩却亮晶晶的眼神,只觉得窗外的夕阳都格外温暖。
这清贫的土屋,此刻就是她们最安宁、最踏实的港湾。
债务,终究是翻篇了。
未来,似乎正朝着有希望的方向,缓缓铺陈开来。
江母心情极好地盛粥,甚至拿起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雪儿啊,债还完了,这还剩了银子吗?娘想着…这院墙该修修了,篱笆也该补补了,还有…”
江母絮絮叨叨地说起生活的琐碎计划,这些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闲事”。
江令雪喝着粥,微笑听着,偶尔应和一声。
叶星瑞小口吃着饭,时不时抬眼看看对面的妻主,手指在桌下轻轻着藏在袖中的盒子。
餐桌上的气氛温馨,简单的白粥配着咸菜,此刻却比任何珍馐美味都更让人舒心。
江母絮絮叨叨的设想还在继续:“…后院的篱笆都被鸡叨坏了几个洞,得找些结实点的树枝重新扎一扎。还有那柴房的门轴,‘嘎吱嘎吱’响了大半年了,再不上油怕是要散架……”
江令雪微笑着听着,不时点头附和:“嗯,是该修。娘您看着来,需要买什么料,跟我说。”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叶星瑞,发现他虽然安静地小口喝着粥,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光彩。
他不再是之前那个总是隐含着忧思、沉默如背景的影子,而是整个人都鲜活生动了起来。
大约是心里太满的欢喜无处安放,他藏在桌下的手,还在无意识地轻轻着袖中的那个小盒子。
“阿瑞,”江令雪轻声唤他,“骨头汤熬好了吗?待会儿吃完饭给你盛一碗。”。
叶星瑞仿佛被惊了一下,飞快地抬眼看向她,脸上瞬间飘起红云:“嗯…嗯,好。谢谢妻主。”
他慌乱地低下头,耳尖都透出了粉色,显然被撞破了自己还在回味礼物的小心思。
这可爱的反应让江令雪心头又是一软。债还清了,家里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