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之冠的灰烬序曲

272 _ _ _ _ _ _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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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银之冠的灰烬序曲
作者:
子规与不可见的忧虑
本章字数:
7542
更新时间:
2025-03-22

“不在这里。”平克捏了捏手腕说。

他侧脸看向以西结,他扭曲丑陋的样子令人恶心,他只是呆呆的站在悬崖的边缘,赎罪面容的面孔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大海空洞,他并未吐出更多破碎的辩驳言语,手只是紧紧的握在剑柄上,而那剑鞘已经和身体增生的部分黏合在了一起。

靛蓝色,如同海水的液体自面具缝隙缓缓地涌出,消散在了雾中。

“……内城,不见了。”

“我知道,”平克只是冷冷地说,“我已经不明白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了。”

这并非是对以西结的指责,而是平克吐露出的内心真实想法。

自从他根据薇儿莱蒂的情报登上远游者号开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便已经不再是平克可以左右。在雾之海尔姆德经历的一切,以西结的本意,他的所有行动,仿佛并非是出自自己的意愿,在弥漫在这篇海屿的迷雾之中,他只是一枚棋盘上的棋子,而执棋之人的技巧甚为拙劣,为了驱策他向下个棋盘格前进,给出的所有线索都太过突兀。

蕾切尔的神迹是个诱饵,他是在迷茫中咬上鱼钩的鱼,现在整搁浅在沙滩上,在无法呼吸的空气里汲取一丁点可怜的维生养分。

那种自始至终诱惑他的,仿佛是呓语源头一般的感觉在穿过内城大门之后便消失了,海尔姆德再度归复沉寂,雾气继续剥夺着所有的感官。

“我们还能去哪里?”平克用力的呼吸了一下道,空气中的盐分刺的他肺疼。

眺望远方的以西结面具之下发出了长长的共鸣声,那是他的长叹。

连续的咳嗽打败了僵持着的气氛,随后是一连串呕吐的声音,平克皱眉向身后看去,却看到刚才还在没心没肺开玩笑的泽基正撑着墙低头大口呕吐着。那一团蠕动着的呕吐物里,分明是一群还在跳动着的靛蓝色的发光小鱼,血和靛蓝色的液体混在一起化作了苍白的紫色,有几颗牙齿,还有一些内脏残片也同样点缀在那团恶心的东西之中。

“老大,老大,我……”泽基捂着腮帮子吃力地抬起头,一道小小的鳃缝出现在了他那张不知死活的脸上,内部的鳃片翻涌着。

“怎么回事?”平克一个跨步走了上去讲泽基搀起,虽然他对这个不知死活满嘴跑火车的家伙知之甚少,但这是他目前为止唯一能被称为朋友的人,虽然平常表现的漠不关心,但此时的平克却无法对泽基身上发生的异变坐视不理。

“他得了芙莉德病。”

以西结也转过身来一字一句的道,最了解芙莉德病的他对泽基进行了宣判。

平克的耳边响起一声雷鸣,除却他抵达船镇之前有了芙莉德病发病的前兆之外,他无数次确认过自己的身体,并未产生任何的异变和扭曲,只是脑子里的呓语和愈渐衰弱的精神这点症状。按照他得到的这些信息来看,身负蚀刻的他们本不应该被这里的海雾影响,和海尔姆德的普通人一样被芙莉德病异变成痴傻的怪物。但此时此刻的泽基已经开始了异变,海洋生物的特征已经在他身上显现,就连蚀刻赐福者免疫海雾这一他曾确凿的事实都彻底失去了可靠性。

换句话说,泽基的现状是他的责任。

泽基难受的拧紧了眉头,他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白,平克无法通感他在经历的身体异变的感觉,但是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他异变拍打着泽基的肩膀,有些失去理智,焦急到几乎喊出来一样道:

“他会变成雾中鬼影……要多久?要多久!”

“也许,三天,也许,几个小时……船镇,蕾切尔的圣殿,可以减缓他的症状,但他,最终会变成你想的样子。”

“我们要回去,带我们回去。”

“回去?”以西结摇了摇头,“他已经,没救了,我们,内城,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主教,神迹,依然在蕾切尔的教堂里,我们只要寻找……”

“不要自欺欺人了!以西结!”

【月之暗面】伴随着平克的吼声一起解放了出来,随着平克的挥手,他一边的墙壁解体,斥力波带着一蓬碎石砸向以西结,但以西结反应了过来,那把锈蚀长剑瞬间自腰间抽出,铿的一声便钉入了地里,斥力波只让他稍许后退了一点点,仍然是稳住了身形。

“你还不是一样走投无路!假惺惺的戴着赎罪面容,为你开启的悲剧寻找开脱的理由!”平克咬牙切齿的道,这是他第一次外在的表达出自己的失望和愤怒,“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们这些自异乡而来的人无关!”

“嗯……”

沉吟了一下,以西结摸了一下自己的铸铁面具,有块石头擦了过去,刮出了一道痕迹。。

“带我们回船镇。”

平克肩膀抖动了一会儿,大喘气着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恢复到了那副扑克脸和冷冷的语调,但刚才的情绪爆发让平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他是一枚生活在压抑的德洛斯的螺丝钉,在此之前没有说话的权力。但说一千道一万,他的愤怒并不只是针对以西结,更是针对贸然定下结论的自己。

“……若你还有半分人性,还没有彻底变成只有生存本能的雾中鬼影的话。”

“你,说得对。”

再次沉吟一刻后,以西结开口说话了,他把锈迹斑斑的铜绿长剑收了回去,他走到泽基身边,帮平克将已经虚弱昏厥的泽基搀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船镇,然后……我,再做打算。”

该死。

平克重重的用拳头砸了一下墙面,手指传来的痛感证明了自己还没有彻底迷失在无边无际的大雾之中,也稍微减缓了一点自己对泽基的愧疚之情。

自己变脆弱了,他想,在德洛斯时他参与过几十次基尔默学院的炼金技术研究和新式武装的开发,也见证过残忍的钢铁天使铸造厂,那些被当作样本的肉体的本能惨叫和悲鸣从未挑动过他的神经,他只把他们当作炼金术里的价值。就连在那场雪山试炼之中,他都不曾为任何一个人感到可悲,只是木然的俯视着一切。

平克陷入了一个矛盾的境地,他的所见否定着人间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感价值的存在,他的所闻却又仿佛拼命的证明着自己这些价值是自己和世界的联系,这样的矛盾造就了他的迷茫和摇摆不定。

……

顺着原路返回,三人再次穿过了通往塞奥希特内城的大门,平克看向不久之前刚被他们杀死的戒卫者的尸身,但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多了个人,正在弯下腰来观察着戒卫者的尸体。那人注意到了平克投来的目光,侧过脸来也同样看向了平克,与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与以西结一样的轻巧贴身盔甲,肩颈上缠着的披风却更新,一把剑挂在右方腰侧,但要比以西结的更细更长一些,持剑的左手也没有覆甲,和重伤之前的以西结一样暴露着细滑的鱼皮和鱼鳞。

他的脸上一样覆盖着一个面具,这是他和以西结身上的装扮最明显的不同之处——那并非是一副破旧的赎罪面容,而是由一种银白色的金属材质锻打雕刻而成的,一张闭眼沉睡的人的脸。

他侧了一下头,打量了一下平克,泽基和以西结,但从他的肢体动作来看,他对三人出现在这里毫不意外。就在平克开口询问之前,原本一起搀扶着泽基的以西结瞬间拔剑一个箭步朝那人冲去,一道猛烈到足以驱散雾气的纵斩向戴着白银色面容的怪人迎面斩下。

砰!

在平克的视觉都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那人便已经用左手将腰间的长剑抽出,看似随意的一迎面一挡,白玉色如同骨质的剑刃在会动的顷刻之间便缠上了周围雾气,化作云团裹挟着随手挥去的剑刃。只是如此轻巧的一下,原本飞身斩出的以西结就已经飞出了数十米外,沉重的畸变身体艰难的撑剑翻身站起。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甚至平克微张的嘴还没闭合,两人的第一回合交手便已经宣告了以西结的劣势。

“我想到是你了,以西结,”戴着银色面具之人将手中骨剑挽了个剑花,将其上缠绕的雾气挥散,慢慢的收入鞘中,他左手上的鱼鳞张开,有节律的呼吸着,他的声音虽然闷闷的,听起来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传道者,还有已经蜕变为戒卫者的老师都是你杀的,还是……”

他看向了平克,面具空洞的眼窝再次对上了平克的目光。

“耶利米——!!”

以西结怒吼着裹挟着雾气化作了一团黑色的旋风,他没有任何怜悯,没有任何犹豫——与对抗戒卫者时不同——仿佛戴着纯粹的憎恨和杀意自单手提剑再度斩来。

“看看你,以西结,”银色面具的神秘人稍稍低下了头,语气里却尽显嘲笑的意味,那根骨制细剑再度出鞘,“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我们明明已经继承了沉眠之国的衣钵,成为了超越凡人的存在,你却依然在抵抗自己开启的道路。”

铜绿色的锈蚀长剑被挑开,骨制的刺剑轻松的戳穿了以西结破破烂烂的盔甲,在他的胸口留下几道血淋淋的豁口,靛蓝色的血液喷出。而那神秘人似乎并不急于给以西结一击必杀,更加随意的踢出了一脚,瞬间将以西结再次踢开了数十米外。

“外乡人?”

非常简单的处理完了以西结这个干扰因素之后,他第三次对上了平克错愕的目光,那种空洞的打量让平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与戒卫者一战连续解放【月之暗面】还未休息过来,但在这番令人不适的闻讯之后,他还是一股脑地将自身的调查灵子灌入了蚀刻之中,半透明的斥力向神秘人推去。

“嗯……”神秘人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只是稍稍挪步,其身形便已经出现在了数米之外,漂浮的雾气让他的轮廓更显朦胧,“不是魔法,也不是大骑士技艺,也没有被启迪……算了,主教的命令只是让我来看看戒卫者是怎么死的,没有必要多生事端。”

那张面具自远方突然出现在了平克面前,在平克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胸口便觉得一闷,骨制长剑穿胸而过。

“但至于你……以西结,”他摇了摇头,从平克身体内抽出长剑,慢慢的走向重伤却再度站起来奔袭而来的以西结,“你有点碍事了。”

“耶利米——!!!”

锈蚀与骨制的两把剑刃再次碰撞在一起,有着臃肿身躯的以西结还未正式交手,便已落入了下风,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神秘人怪笑着,仿佛折磨一般不断贯穿着以西结的身体,自身却毫发无伤,周围的海雾仿佛听从了他的调令,拖着长尾的涡旋撕裂着挣扎着的以西结的身体,再度站起却又被再度击溃。

就在平克的双眼闭合之前,他看到以西结怒吼着再度冲了上去,伴随着一声叹气,那银色面具的神秘人再次轻巧的将剑刃挥舞。

靛蓝色的血液在雾中画出一道飞弧,一个沉重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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