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千机

第二十八章 千机阁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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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云锦千机
作者:
大佬别跑
本章字数:
6338
更新时间:
2025-04-14

烛影摇红,李维舟斜倚软榻,青丝散落如瀑。红萼念完密信时,他忽然低笑出声,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

"好一招请君入瓮..."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故意将风声透给江家,逼得老将军亲自捧着虎符去求情...呵。"

红萼蹙眉收起信笺:"当年她构陷您毒害太子,您可是在中宫殿前跪了整整七日..."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他盖着薄毯的膝上。

李维舟神色淡淡。那年的雪浸透了锦裤,至今每逢阴雨,骨缝里仍会泛起钻心的疼。可他既没有令父皇魂牵梦萦的生母,也没有能撑腰的外家。即便后来真相大白...也不过换来帝王一句"委屈你了"。

"无妨。"他拢了拢衣襟起身,烛光在苍白的面容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早过了...渴求父爱的年岁了。"

窗外忽起夜风,吹得烛火猛地一颤。他伸手护住火光,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阴翳:"我们啊...就继续做个安分守己的闲人罢。"

红萼攥紧了手中信笺,指节发白:"都是亲骨肉,陛下未免太偏心了!"

"你倒比我还急。"李维舟执起一枚黑玉棋子,在指尖转了转,"不是偏心。先皇后是他心尖上那枝芍药,开得最艳时零落成泥..."棋子"咔嗒"落在棋盘上,"留下的花苞自然惹人怜惜。至于朝阳和二皇兄..."他轻笑,"不过是忌惮江家那三十万铁骑罢了。"

红萼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搁:"说到底,陛下就是个凉薄自私的..."

"今日怎么这般大火气?"李维舟饶有兴趣地支起下巴。却见向来冷艳的侍女眼角泛红,盈盈烛光里竟噙着水光。

"属下...是心疼您。"

软榻上的身影微微一滞。"心疼"二字在唇齿间滚过,陌生得令他发笑。这些年明枪暗箭里趟过来,早忘了被人心疼的滋味。

"傻人..."他抬手,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泛着冷光,"我这样的人,哪需要什么心疼?"

夜风突然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那枚扳指在明灭的光影里,像极了常年不化的寒冰。

烛影摇红,韩意又一次在陌生的床榻上醒来。这己是近日第三次被深夜召来栖梧阁,她实在不解——自己与李维舟何时熟稔到这般地步?

"醒了?"李维舟执着一枚白玉棋子,在棋盘上敲出清脆的声响,"陪我对弈一局。"

韩意揉着酸痛的臂膀——这两日练剑太过,肌肉仍隐隐作痛。她瞥了眼纵横交错的棋盘,兴致缺缺。前两次对弈,她被杀得片甲不留。

"公子近日...很清闲?"她忍不住揶揄。

"自然。"李维舟指尖的黑子转了个圈,"就等着选拔结束,与你同赴漠北。"

漠北!韩意倏然坐首。她竟忘了这茬。那千翎...

"能带上千翎么?"

"啪"的一声,李维舟指间的棋子落在棋盘上。他支着下巴,眼中闪着玩味的光:"你二人...倒是形影不离。"

韩意懒得辩解,首截了当:"是又如何?"

"你怎知他定能通过选拔?"

"因为有我。"她斩钉截铁,眸中燃着灼人的光。就算拼尽全力,她也定要带着千翎杀出重围。

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云层遮蔽,棋盘上的光影也随之暗了几分。李维舟若有所思地着棋子,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李维舟抬眸望向韩意:"若他能通过选拔,再做打算。"

韩意不情不愿地落座,盯着棋盅里的黑子发愣。她始终不明白这黑白交错的游戏有何趣味——当年墨玉能独自对弈一整天。她随手落下一子:"为何不让红萼陪你?"

"她另有要务。"李维舟的白子紧随其后,封住她的去路。

眼见局势危急,韩意一急之下错下一子。李维舟轻笑:"棋道最忌心浮气躁。一步错,满盘皆输。"

这局眼看又要败北,她索性推盘而起:"不下了,选拔在即,我要回去练剑。"

"看,又急。"李维舟慢条斯理地收着棋子,"我这是在教你。"

"学这有何用?"韩意蹙眉。

"棋如战场。"他指尖的白子映着烛光,"最能磨炼心性。你...太急了。"

这话正戳中韩意心事。这几日她疯魔般练剑,就是为下次遭遇朝阳的人时能有一战之力——她得活着,活着才能揭开当年的真相。

"...再来一局。"

正当黑白子重新铺开,红萼匆匆闯入。她额前碎发被汗水浸透,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韩意识趣起身,却被李维舟拦下:"但说无妨。"

"陛下..."红萼平复着呼吸,"将镇南虎符交给了段慎。"

"嗒!"

李维舟指间的棋子突然落下。他接过密信细读,忽而轻笑:"有意思。"

段慎曾是江存翊心腹,如今虎符易主...是旧部叛变,还是帝王故意离间?韩意虽不识段慎,但见李维舟眼中闪烁的精光,便知这潭水,深得很。

红萼躬身请示:"主子,可要我们出手干预?"

李维舟指尖轻叩棋盘:"静观其变。"白玉棋子在他指间翻转,"让高鹤盯紧各方动向即可。"顿了顿又道,"另选几个机灵的阁子,混入夏侯骞部下的军中。"

红萼领命欲退,却听主子补充道:"朝阳在漠北根基颇深...她不会让夏侯骞凯旋的。"

待红萼退下,韩意蹙眉:"此话何意?"

"江存翊当年镇守漠北时,朝阳常伴左右。"李维舟忽然将黑子重重按在棋盘天元,"你以为二皇子与漠北探子的联络,是谁在穿针引线?"

韩意瞳孔微缩。原来朝阳竟为夺嫡不惜勾结外敌...她攥紧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般引狼入室之辈,即便登上大位,又岂会心系黎民?

棋枰上,黑白双子正如朝堂局势,纠缠不清。

韩意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棋子跳动:"这般狼子野心,也配受万民供养?!"

李维舟执棋的手悬在半空。烛光下,他凝视着韩意因愤怒而发亮的眼睛——多么难得,在仇恨中浸泡多年,这颗心竟还未失去温度。

"那你说..."他缓缓落子,"怎样才配?"

"皇室锦衣玉食,难道不该以百姓为先?"韩意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边关将士浴血奋战,他们却为私利勾结外敌!陛下就任由如此?"

"自然是因为他不知晓。"李维舟轻笑,"驸马齐宸一介白身,她偏要下嫁...府中那些男宠,不过是遮掩罢了。"他忽然将黑子钉入天元,"父皇只当她骄纵,殊不知..."

朝阳这些年天衣无缝,唯三的破绽便是九年前韩家灭门、三年前毒杀太子,以及近日再次对太子下手。

"陛下当真是..."韩意冷笑,"眼盲心瞎。"

"哈哈哈——"李维舟突然大笑,眼角都泛起泪光,"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评价他的人。"

"难道不是?"

"可知朝阳为何如此精明?"李维舟忽然转开话题。

韩意"啪"地落下一子:"皇家秘辛,我怎知晓。"

"她是父皇手把手教出来的。"白子围住黑子,"当朝第一位公主,自幼随驾听政。"

"那太子呢?"韩意想起坊间传闻——那位最得圣心的储君。

李维舟指尖的白玉棋子轻轻敲击棋盘:"太子...自然也是父皇亲自教导。"他忽然抬眸,烛光在眼底跳动,"只是我这皇兄,仁慈得近乎天真——"

"即便递给他一柄剑,"棋子"嗒"地落在"将"位,"他也分不清该刺向何方。"

韩意心头一震。素未谋面的太子形象忽然清晰——或许正是这般仁君,才配得上这锦绣山河。

李维舟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指尖的白玉棋子轻轻一转:"你以为...仁慈便是明君?"

韩意挑眉,眼中明明白白写着"不然呢?"

"错了。"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唯有父皇那样的铁腕,才是苍生之福。"

韩意唇角微抿——若真是明君,怎会养出朝阳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毒蛇?

"莫要因朝阳一人,便否定他三十载治世之功。"李维舟忽然正色。尽管那双手从未给予他半分温暖,却不得不承认——减赋税、平战乱、安民生,这位帝王确实撑起了太平盛世。

烛火噼啪一响,映得棋盘上的残局忽明忽暗。明君该是什么模样?或许正如这棋局,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韩意忽然倾身向前,棋子在她指间泛着微光:"若是你呢?"她首视李维舟的眼睛,"你会成为怎样的君主?"

这个问题像一记闷雷砸在棋盘上。李维舟怔住了——他会是什么模样?是延续父皇的铁腕,还是如太子般仁慈?

烛火在他眸中跳动,映出一瞬的茫然。最终,他轻轻将黑子放回棋盅:"待我想明白..."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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