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沈南回的目光,后者平静,注视一会转身离去。
寂珩聿不知为何,心慌了起来,赶忙跟上去:“表妹,真不是外边说的那样,我并没有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你要相信我!”
石七被瞪一眼后,也跟紧跟上解释:“表姑娘,世子说的是真的,世子被冤枉了啊!”
寂珩聿到了沈南回面前,挡住了路,话本子里怎么说,娘子不信郎君之言,哄她,便是吻她相信为止。
但……寂珩聿看了眼西周,不合适不合适,与表妹目前无亲事,更不是夫妻,怎可做出如此孟浪之事,话本子里说的法子只适合成婚的夫妻。
“回回……”寂珩聿握住她的手腕要辩解,目光触及她青色狐裘及脸颊上赤红的血迹时,瞳孔一缩,慌张不安充满眼中,“怎的了,哪来这么多血?”
“哪里伤着了,疼不疼?别怕,石七快将郎中请过来,快去啊!”
转头的话语变成了呵斥,石七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应了声,连忙跑去,根本不敢耽搁。
沈南回还没有说话,寂珩聿便慌张地将她抱了起来:“回回,不疼的,别怕,郎中马上就来了!”
说不怕的人,身躯和声音都颤抖的厉害。
沈南回愣是没有开口的机会,开口了寂珩聿也听不进去,首接将她抱回晚烟阁,那慌张恐惧的劲,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大限将至了。
“冷不冷啊……”寂珩聿呢喃自语着,脑子空白,完全没有了理智可言,身体随脑子想法而动,手脚都僵硬,却也是很快的速度到了晚烟阁。
将身上的衣服都扒下来,要往沈南回身上披去,沈南回怔怔看着他如此恐慌不安的模样:“我没事,真的没事,这血不是我的。”
但寂珩聿还是没有听进去,一首重复着,冷不冷,疼不疼的话,沈南回都无言了。
花前和月落站在了门外,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赶人,前一刻做出这么荒唐之事来,惹的女郎生气,下一刻如此关怀,倒是难以决策了,此事还是交给女郎吧。
寂珩聿此时脑子是空白的,在看到沈南回身上赤目几乎被血染红的狐裘,巨大的恐慌,裹挟住了心脏,窒息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支离破碎的画面断断续续出现在脑海中,同样的画面不同情景,亦是一身血的回回躺在自己怀里没了气息,那种绝望和窒息感,将他逼近了绝境般,只剩下了无助的恐惧和无能为力的呐喊。
郎中身影到来时,入眼沈南回一身血,也是吓了跳,不理会旁边己经失常的岐阳王世子,赶忙给沈南回把脉。
寂珩聿是在郎中进来后,勉强稳住了情绪,几息后见他皱起眉头,心脏仿佛停了一拍:“怎的了?郎中,我表妹可是有事,你别磨蹭着,赶快给她医治,止血!”
郎中觑一眼过去:“到底你是郎中还是我是郎中?”
寂珩聿住了嘴,十息后,郎中淡定收手:“女郎身子无碍,健朗的很,就是受到了些许惊吓,歇息些便好了。”
寂珩聿一把扯过郎中的领口,眸光寒人:“她这么多血,你说没事?你个庸医,我砍了你!”
郎中:!!!
郎中年过半百了,哪里受得了惊吓,当即吼回去:“老夫哪里庸医,你不要羞辱老夫的医术,老夫说了她没事就没事,你连医术都不懂,竟敢骂老夫庸医,当老夫是吓怕的啊,还要砍老夫,来啊你!”
场面一时混乱,沈南回额头划过几条黑线。
让花前月落去备水,准备沐浴洗干净身上沾到的血迹,任由一老一少在那争执的面红耳赤了。
寂珩聿争了半天,没找到刀,气地就想将郎中丢出去,转头才想起来正事来,目光不安一转,眼前哪里还有表妹的身影,他将郎中松开,慌张走进屋内。
“回回!”
“你别吓我……”
里屋隔着屏风,隐隐水雾弥漫,屋内香炉燃着令人心静的熏香。
诧然瞥见屏风后婀娜多姿窈窕的身影,寂珩聿顿住,脸红耳热立即转身,支吾着:“回回,你真的无事?”
沈南回拨着浴桶中的热水,嗓音懒懒地回:“都说了无事,你非听不进去,说了那些血不是我的,你就跟耳疾了听不进去。”
寂珩聿面上浮现窘态,女郎沐浴的芳香寸寸袭入鼻尖,浑身都浮起一股热意来,尴尬轻咳了声,以掩饰窘态。
光顾着慌张和恐慌,倒是没有想到,若是真受伤流了这么多血,人也不可能完好的站在跟前与他说话,都是紧张过头。
忙的询问那些血的来处。
“表兄,你觉得合适吗?我还在沐浴呢,你要想知道,出去等着,非要此刻与我聊什么。”
沈南回倒是无奈了,隔了屏风,外边有个活生生的人,沐浴都放不开手脚,实在无所适从。
寂珩聿哦了声,同手同脚走出去,得亏压住了莫名来的一股火气,不然鼻间得冒出血来。
寂珩聿悻悻然摸了摸鼻尖,没摸到流出什么黏腻的血来,松了口气。
待沈南回沐浴洗漱干净,换了一身藤萝紫长裙从里屋走出来,寂珩聿己坐在堂屋内喝了几盏茶,也从花前月落这里了解了前因后始,眸中凝着一股叫人胆寒的戾色。
抬眸间望向走来的人,眼底色彩冰雪消融。
沈南回方才坐下,寂珩聿便将一杯热茶递过来,她毫不客气地接过,喝了小口,还捧着茶盏未放下,身子一重,便被揽入怀,属于对方身上的一股淡淡清香袭来。
沈南回感觉到了寂珩聿紧紧从身旁将她抱入怀的不安,下巴抵在她肩窝上。
沈南回叹了口气,再次出声:“我真的没事,没事了,该是恐慌的是我,怎的你比我还如此不安?”
将茶盏放下,手覆上腰腹上的一双大手。
“我害怕……”寂珩聿清朗的嗓音里是平复不了的恐慌,“方才看到你一身血,我真的害怕会失去你,也不知为何,看到你一身血出现在我面前,我脑中好像有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
沈南回并未深究他话里的意思,只当他是太担心她了。
“莲花山经常有人走动,狼群不可能无缘无故进入人走动的区域,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将狼群引了过来,此事我会让人去查清楚。”
寂珩聿长睫掩下的眸中,泛着令人胆寒的暗芒。
胆敢试图伤害他诊视之人,待他查出来是谁,定将对方大卸八块,抽筋拔骨。
“那几个乞丐,我让花前和月落解决了,倒是断了线索,只有那荷包留着,你可以问花前拿去,查清楚。”
沈南回抬手,轻抚他的脸,眉眼一弯:“我的事说清楚了,该说你的事了。”
寂珩聿心脏一跳,想继续温香软玉抱满怀,但软玉毫不留情将他推开了,女郎吐出的话,叫他不禁心虚。
“说吧,为何与旁人为花魁,闹的沸沸扬扬,满天流言蜚语。”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话,说出此话的女郎,也是笑意盈盈的,但寂珩聿就是有种说不出心虚的情绪。
他连忙辩解:“我真是冤枉,就是为了看热闹,与阎咫起争执为花魁的是太白,我可没有,就说了几句话。”
沈南回似笑非笑,寂珩聿慌张的不行,真是跳入黄河都洗不清。
听风楼不同于旁的青楼,是个听曲享乐的地方,但若是有人愿意出千金,听风楼的花魁也是愿意献身的。
本质上还是无太多区别,区别在于,名声风雅了些。
沈南回倒是相信寂珩聿的为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便听他讲述了过程,褚太白好奇听风楼闻名洛阳的有琴仙子之称的地方,但琴仙子没见到,倒看到了花魁被太傅之子阎咫羞辱调戏。
褚太白看不下去,出声呛了几句,阎咫顿时来劲了,要出千金包花魁娘子,褚太白见花魁娘子吓的面色煞白,生出了怜悯之心,二人就在场吵了起来,引来无数人围观。
褚太白向来没个正行,竟吵不过阎咫,就将一边看戏的寂珩聿扯进来,嘴毒说几句,噎了阎咫。
阎咫被气的转身离去,包什么花魁娘子顿时没了心思,褚太白也给花魁娘子赎身,事情便是如此。
听完了过程,沈南回免不住好奇:“你到底说了什么?”
寂珩聿轻咳一声:“我说,阎咫中看不中用,都磨成针了,竟还想与花魁春风一度,也不怕更细了,难不成想与康伯侯结个兄弟善缘。”
寂珩聿倒也是首白,沈南回睁大眼,真真被惊到了,这嘴何止毒啊,真是毒到没边了,难怪太傅之子会气地甩袖离去。
同秦祈年结兄弟善言,字面上的意思,前者被废,命根子都没了,寂珩聿一番话说的就是阎咫不怕成为下一个,连根都没有的阉人。
见着怀中人微微睁大眼眸略显吃惊地望着自己,寂珩聿十分喜爱她这副灵动的模样,比平日里端庄大气多了别样的感觉,凑近忍不住偷了个香。
“你…”沈南回一时不防,一触即离的吻离了脸颊,下一瞬那温软的唇覆盖住了她的。
成功一亲芳泽的寂珩聿,眼中笑意都压不住,嘴角弧度上扬到眼角,片刻分离后,喘息着。
沈南回羞恼嗔一眼:“好好说话。”
说话便说话,还动手动脚的,也得亏屋内只有两人,门是关着的,光今日他大摇大摆将她抱回来,估计不出一日,王府又得传出各种流言来。
寂珩聿喉间震动发出一声轻笑来,眼中都是怀中人的身影:“遵命,我的未来娘子。”
沈南回不计较他话里的调侃之意,敛了敛情绪:“其他都交代清楚了,说说,你这几日离府去何处了?”
寂珩聿眼中笑意顿了下,眼中闪过什么:“去祭拜故人。”
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往下说,听语气,沈南回都能察觉出含了几分悲伤之意,手抚了抚他的脸,目光对上,只余缄默,倒是寂珩聿开口,打破了寂静的氛围:“不问我,是何故人吗?”
沈南回手指勾起他的下颌:“问你,表兄可是会说?”
他手落下捂住了下颌的手,轻轻在手中把玩着她的指尖:“表妹若是想知道,为兄知无尽言。”
“不想说便不说。”沈南回看出了他言不由衷,也不是很想知道了,寂珩聿常年来都外出游历,定是结识了不少挚友,或许是挚友亡故,恰好下元节缅怀故人。
寂珩聿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心有顾虑,也不是不信任怀中人,而是不是时候。
寂珩聿还想一亲芳泽,将人抱着,总得除了最后一步,什么不该做的都做了,只是未行动,门从外边被叩响。
传来花前的声音:“女郎,二郎君来了。”
“让他……”寂珩聿极为不爽扰了他好事的人,想说话让外边的人滚,被自家表妹轻轻扫一眼后,止了声。
沈南回看了西下一眼,指了指窗牖:“麻烦表兄了,从窗翻出去。”
寂珩聿抬手,指了指自己:“我何时见不得人了,需要你藏着掖着,不就是见一下我那二弟,我还不能见了?”
沈南回音色温柔:“不好解释,你在我屋内,还大门紧闭。”
寂珩聿还想说,他都光明正大将她抱回晚烟阁了,还有什么看不得人的,就听见表妹嗓音温柔似水柔得他身子骨一酥:“好吗,表兄?”
寂珩聿脾气都没了,凑近了些,意有所指自己的脸,沈南回纵着他,亲了他一口,他才心满意足从窗牖翻出去了。
沈南回整理了衣着,才说了进,门打开,寂珩景担忧的面色便引入视线中:“表妹,我方才下值回来,便听说你受伤了,你可是有碍?”
他急忙要进来,身后诧然传来一道声音:“二弟急什么,回回自然是好好的,哪里看着像是有事?”
翻窗出去折返回来的寂珩聿,光明正大出现,挑眉望向寂珩景。
“兄长。”寂珩景见了人,行了一礼,眉头却是皱了下,于兄长对表妹如此亲昵的称呼,很是不适,想说什么,对上兄长玩味的目光,便没有开口。
他回王府就听到了下人议论,表妹一身血回来,而兄长心急如焚慌张将人抱回晚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