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见表妹那日起,早不知不觉你便入了我心,只是我一首不曾发觉,这几日的反思,我想的很清楚,我是真的心悦于你。”
从泛着绯色的耳根,到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越说越顺口。
“我曾多次提过负责的名义,想娶你时便有征兆,我心里是有你,方才有如此想法,也并非是戏弄于你。”
寂珩聿一字一句,神色诚恳认真,在说完后,神情都有些紧张地望向眼前人。
仔细想想,初见时那一眼惊鸿入眼,便让寂珩聿久久难忘了。
沈南回怔了会,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紧张不安。
“表兄当真心悦我?”
见他毫不犹豫颔首,沈南回眉眼弯弯,笑的勾人,嗓音也温柔似水:“那我便相信你,只是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他日表兄只余我一人,你若是做得到,我应了你的心意。”
沈南回不会情爱热头,让自己失了理智,哪怕在说着两情相悦之事,她也能控制着情绪,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丝柔光来,让人错觉的以为,她眼里都是对方的身影情意绵绵。
“自然。”寂珩聿紧张不安的心弦顿时也放松不少,郑重地承诺,“我此生只余你一人,若三心二意,不得善终,若变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南回静静听他说完,没有阻止他说下去,承诺这种东西,只有爱你时才有用,不爱你了便是什么都不是,听听就罢了。
若真变心,她不介意废了他。
寂珩聿不知怎么,突感一股冷嗖嗖的感觉,但对上表妹笑意盈盈的目光,顿时什么想法也没了。
“既说通了心意,我们何时成婚?”寂珩聿眨着眼,极其期待。
沈南回灿然一笑:“表兄,你忘了,大魏律令,女子满十八,男子及冠,方可成婚,急不得。”
寂珩聿笑容一滞,此时很痛斥这律令是怎么回事,想起前些时日,便是用这话堵的母亲打消让他成婚的念头,现在反过来憋闷堵得心慌滋味成了自个,实在不好受。
寂珩聿倏然想到什么,抬起眼眸:“我们可先定下婚事。”
“不急。”沈南回拿出手绢,示意他靠近些距离,寂珩聿照做,柔软的帕子轻轻在额上擦拭着汗珠,他近乎怔住,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目光不自觉落在那绯色的唇瓣上,喉结微滚,寂珩聿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想亲。
“定亲事这不急,心意说通便可,我们可多些时日相处,表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到底是谁了吗?”
沈南回笑意幽深,目光嗓音温柔,如同一把温柔的刀子,不轻不重地扎入人的心脏里,不好受却又舍不得拔出。
话题转移的生硬,寂珩聿还盯着那唇瓣瞧着,冷不丁停下,眼中划过一抹异色,露出茫然神色来:“表妹在说什么?”
沈南回捏着手绢的手指轻抬着他的下颌,吐气如兰:“表兄,坦诚相待,才是最佳相处之道,若是什么事都瞒着,有隔阂,便容易感情破裂,你说是不是?”
寂珩聿眸光都未变化一下,反问:“话是这么个理,可我便是我,还能是谁?”
沈南回松开了手,一副失望的神色:“我知道了表兄。”
那柔夷贴着下颌的温度撤去,寂珩聿心里瞬间也空落落的,瞥见她失望又难过的表情,心脏登时不安一下,伸手便握住了撤回去的手腕。
只是沈南回轻轻抽了回来,笑还是笑着的,却带了丝疏离:“我还有事忙,表兄无事的话便离去吧。”
“我不走!”寂珩聿话一急,再次紧紧握住了那白皙的玉手,看不得刚心意相通,便如此疏离又失望的模样,也见不得她如此,他也心里也跟着难受的不行,他一股热意上头,便说了出来,“我自然还是我,只是不是先前的我,我活过两次,你能听懂吗?”
说完,他整个人都不安起来,目光紧紧凝视着眼前人,深怕被当成什么得了癔症的疯子。
见沈南回愣住,睁着眼眸注视着自己,寂珩聿又道:“虽有些匪夷所思,但的确如此,你先前便说了我不是我,你早有所觉。”
“瞒不过你,”寂珩聿轻叹一声,“我初见你时,便是那从门外走进来。”
二人初见,便是他游历归来时,带了个孟染歌,他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他前世是个反王之事,以及将王府上下杀个干净,这事自是不能说出来。
在表妹面前,他还是得保持着光风霁月的形象便可,可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就怕吓到她,从而恐惧疏远他。
“不过较为古怪的是,”寂珩聿停顿了下,眸光复杂,“前世同此时无差别,唯一的差别便是,多了个表妹你,所以,回回当真不是母亲的私生女?”
沈南回听的认真,若有所思,骤然听到这句,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什么,以你的本事,定是将我查个干干净净,我阿母与从母乃堂姊妹,此事你敢说你不知?”
沈南回真不知他什么脑回路,能想成她是从母的私生女。
这是质疑她还是对从母不敬,真是私生女,她与寂珩聿就不用再此谈情说爱了,该是兄友妹恭了。
寂珩聿有些讪讪,摸了下鼻尖,未在争执这个问题,就怕待会表妹又冒出一句他是个‘大孝子’一年西季见不到人的那种,表妹与母亲亲如母女云云之类的。
不过,他与母亲也并非是亲生……
寂珩聿眼底划过一丝幽色,转而即逝。
“既是要坦诚相见,那你予二弟香囊之事,怎么说?”
寂珩聿想起此时心里就不爽,整个人都是酸溜溜的,算起旧账来。
“什么香囊?”沈南回蹙了下眉,没想起来有此事。
寂珩聿笑的怪里怪气:“我都瞧见了,那日,你从临风轩经过,特意去了清风轩,赠予二弟香囊,莫非你是前一刻说倾慕于我,后一刻便去同二弟说,他是个不错的良人,故而赠香囊为定情。”
沈南回手在空气中挥了挥:“什么味啊,原来是醋味,当真是熏人,倒是想吃鲊菜了。”
见寂珩聿脸色不太好,沈南回面不改色:“我想起件事,是谁说只是表兄妹来着,让我不要对他有什么心思,这人是不是你啊。”
寂珩聿刚酝酿起的气意一下子就散了,心虚又底气不足,目光微闪:“是我。”
“但也不是你予二弟香囊的借口,你给他,怎的我就没有……”他小声嘀咕,表情也委屈的不行。
沈南回诧然看着变脸如翻书的人,倒是没有见过寂珩聿这模样,但想到上次争吵不过她还气哭了的事,顿时也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了。
“你予他定情,那我算什么……”寂珩聿又默默添了一句,语气都委屈巴巴起来,“莫非,你只当我是过客,或准备养起来的外室?”
他一脸受伤至极的表情,捂着胸口黯然神伤,此时此景哪里还有方才进屋时,紧张兮兮脸都红了大半的模样。
沈南回忍不住扶额:“你适可而止吧,我可没这么三心二意,那日香囊是予二表兄庶母,说是生辰赠礼,说来那香囊我还绣了不少,先前予表兄,被嫌弃的全扔出来了。”
寂珩聿表情凝滞了下,对上自家表妹戏谑的目光,他辩解着又醋起来:“那又不是我做的,我还未计较,表妹喜欢的是先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说起来,该在意此事的是我才对。”
“怎的就不是你了?”沈南回没给他逃脱的机会,致命一击,“你都说了既是你,当然亦是你,只是所经历所见所闻不同罢了,到底还是同一人。”
寂珩聿轻轻捂了下胸口,感觉被箭击了一下心脏,难受的不行:“可我没有与表妹进府的记忆,那便不是我了,不然也不会被你看出来,我不是先前的我。”
“所以,回回,是喜欢多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死亡问题,但沈南回不敷衍,明确回答:“自是先前的表兄,”见他脸色垮了下去,沈南回拖了下尾音,“略逊于此刻的你,我又不傻,先前的表兄处处嫌我厌烦,此刻的你顺眼不少,自是你多一些。”
寂珩聿一扫脸上的郁色,喜笑颜开,得意不少:“还是回回有眼光。”
沈南回己经习惯了他总是突然来这么一句唤她的名字:“那这么说来,表兄前世活到而立,也就是说,表兄你现在算有些老了?”
寂珩聿面色僵了一下,辩驳挽尊:“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为兄仍旧风度翩翩,不曾少年老成。”
沈南回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只三言两语阐述了他前世之事,至于其他的,她不急着去询问,而是道:“表兄风采依旧,只是你为何而死?前世的妻儿呢?”
“不曾娶妻!”寂珩聿此次回答的飞快,就怕犹豫一会,引得她误会,心里膈应怎的,不好受的便是他了。
沈南回缓缓露出一抹笑容:“为何?难不成而立之年,表兄仍是孤身一人,莫非是有疾?”
说着,瞄了眼某个地方。
寂珩聿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我有没有疾,表妹不是很清楚吗?”
沈南回没有作声,仍旧笑着。
“随新帝打江山,我一生所愿,征战沙场,国泰民安,盛世天下,再无苦灾,自是无心女色,在军中被人下毒暴毙而亡。”寂珩聿说起过往,神情都是怅然,他很想摘出下毒之人,抄了对方九族不可,竟敢毒杀他。
沈南回敛去脸上的笑意,眼中露出一抹心疼之色,手抬起抚上他的脸:“很疼吧?”
满怀关切,柔声细语,顿时入了寂珩聿心里,让他整颗心脏都是暖洋洋的,从回忆里抽回神。
“一切都过去了。”他露出释然一笑来,轻轻蹭着脸上的手心。
长睫遮下一片阴影,同时也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戾之色,释然,怎可能释然,若非大意被下毒突然暴毙,否则他都拿下周边蛮夷小国,一统天下了。
重来一次罢了,他仍旧不改初心,当他的反王,逆了这大魏江山。
这一世,江山、心上人,他都要。
门外素素拎了桶水进来,叩了叩门见没动静,疑惑将门打开:“女郎,奴婢进来……”
准备进屋内打扫,猝不及防看到眼前这一幕,素素震惊瞪大眼:!!!
我叉!
素素连忙退出去,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素素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了,有一种发现了什么秘密准备被灭口的恐慌感。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那是男主,和女配在干什么?!
她一定是瞎了,要不然就是剧情出现问题了。
“素素,忘了你跟你说,世子在屋里,等世子走了你再打扫。”
月落此时从一边走过来,叮嘱了一句,说完发现素素的脸色不对,疑惑:“怎的了?脸色这么难看?”
素素:“我虚的。”
说完,心虚地跑了,怕自己被灭口,跑的飞快,徒留一脸茫然的月落。
而屋内,两人并未将突然进来的下人所打扰,沈南回也将手收了回来,毫不留情地赶人:“表兄,你该走了,我便不留你用膳了,我还有好些账本未看完。”
前一刻还觉得表妹满心眼都是自己,下一瞬就无情赶人了?
寂珩聿站起身,一步三回头:“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沈南回笑着相送:“慢走,不送。”
寂珩聿颇为郁闷,与他料想的不一样,心意相通后,不该是黏黏糊糊,依依不舍吗?
怎的觉得表妹一点都不在乎他?
许是表妹太过矜持,克制有礼,不行逾越之事,若不然也不会对他笑的如此温柔似水,眸若星辰。
寂珩聿步伐正要迈出去,想到什么,折返回来,站立在女郎跟前,伸出了手,沈南回不明所以,便听到他说:“定情信物,香囊,我也要。”
沈南回:“我明日做,做好了给你。”
寂珩聿满意了,脸上笑意掩饰不住,转身离去。
待人一走,沈南回便忙起查看账本,边让花前将之前做的香囊拿几个出来,挑了一个绣了海棠花的。
反正都是新的,她便不重新做了,这都是之前做的送给寂珩聿的,只是不要,现在换了个方式送出去。
香囊是三日后才送到了寂珩聿手中,同时有一枚玉佩,正是之前那对阴阳双鱼玉佩。
一收到香囊,寂珩聿便佩戴在身上,那玉佩连同戴着。
石七觉得自家世子开窍后,许是和表姑娘互通心意了,笑的极为荡漾,他都没眼睛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