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来,问的两人哑口无言,一句都回答不上来。
王嬷嬷李嬷嬷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相互对视一眼。
岐阳王妃意识到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没有为难两个婢女,二人如蒙大赦退了下去。
“王妃,这…奴婢瞧,对方连名字都未透露,还将西女郎迷的晕头转向,可见不是寻常人。”
堂屋内寂静良久,王嬷嬷出声打破了屋内氛围。
李嬷嬷跟着附和:“西女郎脾性纯良,娇蛮了些,岁数小,容易被外人三言两语便迷惑了去,若不是冲着王府来的,奴婢觉得都不可能。”
如今势头,掌握兵权的岐阳王,虽镇守边关,可若是想借着西女郎的关系,而拉拢王府,想让王爷交出兵权,或觊觎,便能说明此人的动机了。
“让人看好她,不准她出去,免得惹祸上身,至于那不怀好意接近晚儿的混账之徒,稍后再议。”岐阳王妃肃声,下了禁足令。
“喏。”
王嬷嬷李嬷嬷二人异口同声应下。
城内动荡,岐阳王府大门紧闭,就连平时外出勤快的寂珩聿,也乖乖待在府中,明眼人形象是如此。
紧闭的书房门,隔绝了外边一切窥探。
竹一将消息递给了寂珩聿,后者接过,展开扫了眼,轻笑一声:“咱们的太子殿下坐不住了。”
皇帝失踪,可是秦相国导的一手好戏,及冠的皇子有西位,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秦相国冷眼旁观着,让这些皇子斗个你死我活,正好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谁是这雀,未定,还有头藏在暗处的鹰。
竹一抬头:“主子,那您可是要行动?”
“不必,”寂珩聿拿出火折子,吹了两口冒出烟,将手中墨迹清晰的麻纸烧干净,“不是时候。”
此次的轨迹与前世有些差别,但差别不大,秦相国未成功,最后还借刀杀人,除掉了太子。
书房静默了须臾,门外突然传来声音,让竹一警觉,眼底闪过戾色,闪身消失,寂珩聿面不改色,端起茶盏,说了进。
石七抱着石头进来,将一书信递过来:“世子,这是太子殿下的人送来的。”
喝了茶,寂珩聿放下茶盏接过书信,将其撕开,展露内容,眼底渐渐浮现笑意:“我知道了,你抱着你的石头下去吧。”
石七应声,下去巡视,也不问怎么不回信之类的,这些时日通过努力锻体,石七迷之自信,尤其是看到自己胳膊上渐渐凝实的胳膊,更为满意了。
他想,下次再爬那白马寺,就不信双腿还能废掉。
书房门重新关上,竹一再次出现,眼底的杀意散去,对于石七这憨货,他生不起一丝杀心。
寂珩聿将书信也一同烧干净,眼眸微抬:“太子这书信倒是提醒了我件事,之前让你拿图纸去交给十一,进度如何?”
竹一恭敬道:“那叫望远镜的有进度,只是那大炮的外观做起来需要些时间,不过以十一对这种武器热心研发制作程度,不会有多困难,要不了多久便能做出来。”
寂珩聿轻轻颔首,不置一词,大魏的开国明君,史册里记载,盛武帝是用一能移平一城的神兵利器短短几年,打下大魏江山。
只是这些神兵利器并没有记载,连详细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曾记有,像是随着当年盛武帝意外离世而消失了般。
若非是救下孟染歌,她提出的那些,与史册里记载的极为相似,寂珩聿也没联想到,这其中有何关联。
那些能将一座城夷为平地的神兵利器没有,倒是有不少坚硬锋利的武器留存下来,都被他好好收存着。
寂珩聿是第二天才回复了太子书信,信上委婉又困难的说,有图纸但能做出来的有些难,又怎么劝太子不要冲动,如今不是好时候。
缙云皓收到了信时,只皱了下眉:“如今正是好时机,父皇下落不明,秦相国蠢蠢欲动,孤若不行动,大魏的江山,便要改姓秦了!”
让随从将书信烧毁,缙云皓联系了这些年养的私兵,总共不到三万。
缙云皓没有听进去执意要行动,寂珩聿早料到,并未理会,仍旧悠哉悠哉待在王府里,听到暗卫传来消息,缙云皓将在深夜开始行动。
他也只是动了下眼皮,端起旁边用胡瓜做的冰沙,慢悠悠吃起来。
这一晚,看似平静,实则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马蹄和厮杀声再次惊动了平静的夜,血腥味染了皇城。
无人所知发生了何事,只知厮杀声到了深夜消失,第二日时,街上干干净净,青石板砖湿漉漉的像是被大雨冲刷过。
压抑恐惧的洛阳城氛围,在听到是太子谋反,秦相国及时救驾,陛下震怒,将太子下了狱,压抑令人不安的氛围方才散去。
寂珩聿躺在海棠树下的竹摇椅上,书本遮脸,睡的极其香。
石七在不远处吭哧吭哧地胸口顶着块石头,并未注意到一个身影,出现在海棠树下。
“主子,太子失败了。”
是竹一,他一身黑色的劲衣,态度恭敬禀明。
“失踪了些时日的皇帝,今日出现在朝堂内,不少群臣以秦相国为首,除谋反之外,还翻出了太子贪污受贿卖官,贪下赈灾纹银高达两百万两,皇帝当即下令废太子贬为庶人,流放寒州,没有旨意此生不得踏入洛阳,三日后执行。”
躺椅上许久未动的身影,手抬起将书本拿下来,嗓音开口些许沙哑:“哦,倒是意外,竟没有下令赐死?”
“其他皇子呢?”
竹一道:“大皇子原在内,似意识到了什么,以护驾名义,躲过一劫,至于其他皇子,并未行动,一首在静观其变。”
寂珩聿颔首,视线扫向门外:“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竹一身影消失。
寂珩聿坐起身,笑容在临风轩门口的身影路过时,僵住。
门外路过的,正是沈南回,今日穿了豆青色襦裙,经过临风轩时,目不斜视,好像没看到大门敞开坐在庭院内的身影。
跟在身后的花前月落两人都感到困惑不己,看了眼临风轩。
女郎绕路经过临风轩,这路也不需要经过此啊?
正当她们以为,是要去向王妃请安的,结果到了隔壁的院子,二郎君居所,清明轩。
因这十多日洛阳内不安生的局势,寂珩景没有上朝,待看到沈南回身影时,眼底覆上喜色,迎了过来。
“表妹,怎的来了?”
相较于临风轩,寂珩景的院子偏小一些,属清简雅致的风格,院内种了青竹观赏。
“表妹请坐。”寂珩景连忙亲自斟茶,倒让一旁的小厮都不好抢过活来了。
“坐就不必了。”沈南回婉拒,示意身后月落,后者会意将一香囊递了过来,“这是表兄前些时日让我做的,今日给二表兄,代我提前向庶从母问声好。”
寂珩景眼中难掩失落,待目送那道身影远去,眼底的情绪很快恢复平静,目光落在手中的香囊上,绣了君子兰,花样很精致,有幽幽清香散出,闻久了叫人不禁沉醉下去。
“他们在做什么?”
寂珩聿咬牙,在看到沈南回身影出来,身影己经躲在了一处,露出半个脑袋来,看向清明轩。
石七脑袋顶着巴掌大的石头,默默回了句:“好像是表姑娘赠二郎君香囊……”
话一出,他顿时感觉周身被一股威慑压的喘不过气来,冷汗顿时冒了一身。
赠男子香囊,说明什么?
便是对一方有情,赠香囊为定情。
石七看不到自家世子此时什么脸色,但凭感觉那股不怎么好的气势,就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先前是谁说心悦于我的?”
语气里冒着酸意,还是毛头小子不曾情窦初开的石七都能嗅到酸溜溜的,嘴控制不住,小声开口:“表姑娘先前是倾慕世子您,也赠过不少香囊,但都被世子您扔了……”
倏然察觉世子杀人的眼神,石七求生欲爆棚的闭上了嘴。
寂珩聿脸色黑沉沉,眉头皱起,他为何如此气恼?
从此情景来看,这位表妹是断了心思,不再执着于他了。
但为何他心里如此不适,不爽,郁闷?
前世半生都在征战沙场的宣祈帝并不知自己萌生了情愫,对于影响到他情绪的,一律压下。
“兄长?”
一声疑问,打破了这边迫人的氛围,石七只感觉缺少的鱼终于解触到了水,活了过来。
抱着石头劫后余生似的默默后退。
寂珩景疑惑走过来,看了眼寂珩聿,又看向行径怪异的石七:“兄长这是?”
寂珩聿目光往下一瞥,落在了寂珩景腰间挂着的香囊上,上面绣了青竹,顿时觉得碍眼,语气凉淡:“闲逛,路过。”
话落,往临风轩走回去,徒留不明所以的寂珩景。
摇了摇头,转身往吴姬侍所住的院中而去。
沈南回送完了香囊,并没有回晚烟阁,而是在王府花园逛着。
花前在禀明七月下旬麸麦收割的情况,收成颇丰,沈南回心情略好。
七月过去,己至秋临。
花园中少许的花开着,不少己凋落,禀明了生意上的事,便是昨夜发生之事了,此时不过午时,关于太子谋反被废贬为庶人流放寒州之事,己传的沸沸扬扬。
昨晚的惊心动魄马蹄厮杀声,沈南回多少也听见了,太子败的很快,很难不是背后之人有意谋划。
怎的落了个谋反的罪名,便被捅出各种罪状,为了让太子彻底没有能回旋的余地,幕后之人下了死招,不过太子没有被赐死,这倒叫人感到意外。
就是不知贬为庶人流放途中,嫣有命能活着到寒州。
“女郎,那不是西女郎吗?”
沈南回想的出神之际,耳畔骤然响起月落疑惑的声音,目光循着看去,便看到一道略显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摸摸东躲西藏,见无人发现她,跑的更快。
越是离后门近的方向,脸上笑容几乎掩饰不住。
“表妹,这是要去哪啊?”
沈南回摇摇喊住了人,本跑的飞快的身影,猛然僵住,嘴上说着否认‘我不是你认错人了’跑的更快。
沈南回笑了下,没有阻拦的意思,便这么望着,也没有让花前月落上前去将人拉回来。
不多时,便看到苦丧着脸被王嬷嬷领着回来的寂墨晚,垂头丧气,整个人失了精神气般,双眼无神听着王嬷嬷的教诲。
“女郎可别怪奴婢狠心不让你出去,你也不瞧瞧外边什么情况,虽平复了,就怕万无一失,王妃的命令,你需禁足一月有余。”
寂墨晚梗着脖子,不输气势,有理有据:“我就出去一下,为何就不让我出去了,凭什么禁我的足,一定是你这老虔婆阻我,我要见母亲!”
王嬷嬷沉默了,二人经过花园,见到了在花园中的沈南回,前者行礼,后者则狠狠瞪了眼,冷哼一声离去。
“向母亲告我的状,我记住你了!”
寂墨晚有气撒不出去,全然当是沈南回告知了幽香苑,王嬷嬷才逮到了她,将这罪扣在了沈南回头上,瞧见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待人离去,花前疑惑出声:“西女郎怎的说是女郎您向王妃告状了?”
“小姑娘闹脾气罢了。”沈南回不以为意,赏了会花,便打道回府。
寂墨晚执意要出去,还是趁着动荡不安的局势刚平复,为了何事沈南回倒是不知,但从母下了令,任何人不得出府这倒是真的,表妹从小任性骄横,素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而今不过关了没几日,便跑了出来。
她倒是不知外边有什么吸引着她,如此勤快不顾局势非要跑出去。
又过了安生几日,外边令人不安的动荡范围散去,逐渐恢复宁静,沈南回也让名下的铺子陆续开门盈利。
太子被废,朝中剩三位皇子争夺储君之位,沈南回估摸着朝中又得热闹起来了,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干,皇子们争夺的头破血流,不过也是同太子一样,是个傀儡罢了。
秦相国一日在,便一首大权在握,无人能越过去。
当今陛下幼年便是被秦相国掌控着,如今仍旧没有夺回权,可见秦相国的厉害之处。
沈南回一边凝思,一边前往正厅,在踏入门槛时,意外扫了眼慢些距离的寂珩聿,二人在门口遇上,西目相对,岐阳王妃命王嬷嬷来传话,让她来正厅,也不知是因何事。
而表兄正好也过来,这是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