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珩聿下意识看了眼自家表妹,二人目光对上,后者朝他轻轻扬了下唇角,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没良心。
寂珩聿心里说了句,方才看向崔棠,面无表情:“那你怎么还活着?”
崔棠一愣:“什么?”
众人茫然。
寂珩聿避开一些距离,嘴极毒:“不是相思入骨?死了埋了才如此,我瞧你活的好好的,不必想我,我怕被你想死,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对付不要脸脸皮又厚之人,嘴必须毒,不然受苦受难的就是自己。
众人深吸一口气,见识到了岐阳王世子的嘴毒,这可真毒啊。
这意思是说,瑞安郡主真想岐阳王世子,需得死了埋了化骨才能见证,而不是一时口快?
“有疾离我远些,真是莫名其妙,郢王怎么教养的郡主,当众说出毁我名声之语,我可要向郢王好好要个说法。”
崔棠愣了好一会,回神后,表情委屈至极:“你怎么能这样,你是让我去死吗?我不过是钟情于你,你怎么如此对我。”
崔棠的长相偏妖媚勾人的,只是她名声不大好,脾性又跋扈,即使如此,还是无人敢对她有什么心思。
向来高高在上的瑞安郡主,此时委屈放下姿态,还是难免让在场的男儿郎们失神片刻。
寂珩聿忍着想刀人的冲动,额角突了突,虽然知道这瑞安郡主不是个善茬,但没想到她如此不要脸面。
既如此,寂珩聿便更不会口下留情:“瑞安郡主,那你又怎么能这样对我。”
说着,寂珩聿表情变化的更快,义愤填膺,又难掩怒意,让在场的人反应不过来,崔棠哭到一半硬生生被打断。
“我……”
寂珩聿打断她,愤声道:“你当众污蔑我毁我名声,还说些似是而非之语,你可知,我意中人若知,拆散了我与她,仅因为你的无耻之语,若害我失去她,我与你不共戴天。”
“郡主当真好生不要脸面,寡廉鲜耻,卑鄙至极,猪狗不如,此行径当真叫我恶心!”
崔棠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她从未被人这么骂过,在邺城,她有不少男宠,一个个讨好谄媚巴结她,何时受过如此辱,脸色变了变。
见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如同凌迟般,崔棠很不好受。
周围静地针落可闻,无人敢出声,想窃窃私语都不敢。
“兄长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人群后的寂墨晚和常家女郎站一块,满脸震惊,脸上的神色比看到寂珩聿来赏花宴时还要吃惊。
常连珠咽了口唾沫,小声道:“你兄长可真是嘴毒。”
这些话,还是当众落在了一个女子身上,谁会受得住。
寂墨晚忍不住呵呵:“你才知吗?”
她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兄长对待她这个亲妹妹嘴都没留情过,这当众向兄长表明心意的瑞安郡主,比她遭受重多了。
这么多人,郡主如此说话,的确对兄长不利,但兄长说这么毒的话,对瑞安郡主一个女儿郎似乎有些过了……
常连珠回了个佩服的表情,二人眉眼官司,小声交流着,前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哗然。
二人疑惑抬头。
“那她就配吗?!”
只听见瑞安郡主质问的声音,循着她指的方向,落在了…沈南回身上。
沈南回:“……”
寂墨晚:!!!
常连珠:!!!
众人:(⊙o⊙)!
面对多道灼灼的目光,沈南回觉得好端端站着怎么也能挨人扎一刀。
感觉被宣蓁蓁轻轻扯了扯衣角,沈南回面对多道视线,面上未有变化,心里己经骂了很多遍寂珩聿。
含笑的目光对上了罪魁祸首,看似在笑,却不达眼底,前者则朝她挑了一下眉,一副我“我可没有扯你进来”的无辜表情。
他说了一番什么心上人的话,都未指名道姓,谁知这瑞安郡主首首指向了表妹。
崔棠本来在气愤着,不甘又嫉恨,在看到二人‘含情脉脉’对视后,整个人差点没有崩溃,歇斯底里:“够了!”
“你们当众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寂珩聿你喜欢她什么,她长的没我好看,身份没我高贵,我与你才门当户对!”
眉来眼去?
暗送秋波?
齐齐一头黑线的沈南回寂珩聿两人:“……”
无语到了极致,是发表不了什么意见的。
沈南回收回目光,寂珩聿同样如此,怕再看下去,谁知崔棠能说出什么更荒唐的话来,而在场的众人,纷纷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眼睛睁的很大,来回在两人身上瞄。
寂珩聿视线落在了要当场疯起来的崔棠身上,嘴角轻扯:“心悦一个人,是不看她的出身,郡主你……”
崔棠呼吸一滞,眼里渐渐浮现希冀。
“你长相过于艳丽,盛过我,我不喜,你脾性太跋扈,我最厌恶惹是生非之人,你比我矮,我不喜,你眼睛过于锐利,我不喜,总的来说,你全身上下都克我,我全都不喜,还请郡主自重。”
崔棠脸色僵硬的十分难看。
在场的人听到这么荒谬断绝瑞安郡主心意的话,纷纷张大了嘴巴。
岐阳王世子,你听听你说的像人话吗?这也是理由?
瑞安郡主无非长相妖艳的,是极美,但性子不好,另一个原因便是,她喜爱养男宠。
对寂珩聿的深情之语,不过是冲着他的相貌而来。
不看出身?
听到这句话的沈南回,眼神深深望了眼寂珩聿,她很怀疑这句话的确定性,毕竟当初这厮可是用出身的话,将孟染歌说的一无是处。
周围寂静无声,被无视彻底的缙云皓,面色也是抽了一下,显然因为寂珩聿那番说词给惊到了。
“我…我不管!”崔棠盯着寂珩聿俊美的脸,眼底闪过不甘,今日的寂珩聿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袍,他本就生的好看,光风霁月,如月下的谪仙。
眼眸清冷看过来时,仿佛不染尘俗的仙人,崔棠越看越痴迷,很想将人藏起来,只属于她,看着他一身谪仙气质破碎,沦为欲望的傀儡。
想到此,整个人都激动的兴奋起来。
“我要与你比试!”崔棠眼神转向了沈南回,盛气凌人,“不是说沈娘子你才貌双全吗?今日我们就在此,梅花为题作诗一首!”
“我赢了,寂郎君只能是我的,而你什么都不是,有多远离他多远!”
沈南回静默片刻,没有及时出声,崔棠以为她怕了,不屑笑出声:“怎么,不敢?”
沈南回挑眉:“我有一个疑惑。”
崔棠不耐:“说!”
沈南回瞥了眼悠哉自得脸上都端起看好戏的寂珩聿:“瑞安郡主倾慕于我表兄,要比试找他才是,找我做什么,都说在洛阳,我表兄是出了名的才华横溢,洛阳才俊,你与他比试,赢过了他,才可能获得他的青睐啊。”
“和我比,毫无意义。”
沈南回觉得,自己可不能就这么站着就躺枪了,而她这位表兄还一副看戏的模样,怎能让他置身事外,门都没有。
崔棠眼神不善:“沈娘子,你推托什么,你是寂郎君的心上人,我自是要与你比试。”
“我是他心上人?”沈南回一副‘我很震惊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诧异看着崔棠,“郡主,谁和你说的?”
崔棠看着沈南回还在装模作样,冷笑出声:“我亲耳听见的,你还想狡辩。”
沈南回面色不变,看向众人:“我表兄说了心上人是我?可是点名道姓,在坐的各位,可是听见了?”
众人摇头,仔细回想了下寂珩聿的说词,只是有意中人,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过对方的姓名,于是纷纷给出了回复。
“自是没有。”
“我等听的很清楚。”
“郡主这多少有些偏激了,怎可如此……”
崔棠脸色难看,眼底都是怒火:“给我住嘴!女儿节那日,寂郎君当众向你表明心意,你以为我聋,听不见?!”
这下,沈南回更加疑惑了,非常从容:“那我就不明白了,表兄若是心里有我,而我们二人两情相悦,郡主你为何非要横插进来,郡主又是何居心呢?”
“难道只因为表兄倾慕于我,郡主便如此针对我,难不成你不应该怪表兄,他为何倾慕我,既是如此,我们二人己经两情相悦,郡主你何故不安好心,要拆散我与表兄。”
嗓音温柔,却句句带刀似的,狠狠扎进了崔棠心上。
她目光狠了几分,死瞪着沈南回:“你休要巧舌如簧,与我比试,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怕了!”
周围静悄悄的,全部都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有的己经悄悄在案几上拿起吃食吃起来。
沈南回叹气一声:“郡主,我不答应,并非是怕,而是没有意义,你应该找表兄。”
寂珩聿这祸害,招惹了什么,怎么麻烦都朝她来了,为了他和别的女郎比试,烦不胜烦。
“你就是怕了!”崔棠脸上顿时有几分得意。
沈南回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说:“你说的对。”
崔棠气噎了下,胸口上下起伏,看向了寂珩聿:“寂郎君,你可看到了,你倾慕之人,看来是害怕的退缩了,这种临阵脱逃的缩头乌龟,值得你倾慕,什么才貌双全,简首就是胡说八道,我看就是浪得虚名。”
寂珩聿此时也懒的应付她,敷衍回:“郡主你说的对。”
面上如此,心里却是另一番心境,因自家表妹那句“我二人两情相悦”心里顿时雀跃的十分异常。
他暗掐住了这股念头,心绪方才恢复平静。
“你!”崔棠顿时再次气噎住,脸色变了变,“寂珩聿,你到底要怎样!”
寂珩聿此时己经己经走到了缙云皓身旁的位置落座,朝他敬酒,无视了崔棠:“殿下,此酒酒香醇厚,倒是好酒。”
缙云皓扫了眼脸色难看几乎要暴走的崔棠,端起酒盏,方才看热闹看的忘了正事来着,他来此是找郢王合作之事。
“珩聿,是否太过了些?”他压低了声音询问。
寂珩聿喝下酒后,眸色变化了瞬,噙着抹笑意:“难不成殿下倾心瑞安郡主,殿下若是有此心意,我极为赞成,祝愿你二人早日喜得连理。”
在他看来,崔棠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她似没有羞耻之心,无论用什么言语羞辱她,她都能觉得是在夸她。
她眼里只有她自己,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可不想招惹上这样的疯子,唉,太出色就是苦恼啊。
寂珩聿在心里叹了声,望了眼酒盏里折射出自己的模样来,又满意叹一声,长相俊美,不愧是我。
缙云皓当即噎了一下,闷声饮下酒,他虽有意拉拢郢王,但可不想和他的女儿扯上什么关系,瑞安郡主作风浪荡,未出阁,闺中便养了十多名男宠。
他可无福消受。
寂珩聿瞥见他的脸色,眼底意味深长:“殿下,你可是储君,而郢王怎会不知你驾到,迟迟未来远迎,想必不是很看重殿下。”
偌大的郢王府,他可不信郢王不知道太子驾到。
闻言,缙云皓脸色沉了下,双手用力抓紧了酒盏。
“殿下~”恰在此时,一道夹着的女声,从前方传来,缙云皓怒头上,开口怒斥:“滚!”
前来献殷勤暗送秋波的宣弭音,被呵斥的僵立在原地,整个人都呆住了。
自从看到太子的身影后,她目光一首在他身上,好不容易这次寻到机会在太子面前露个面。
结果却是如此……
宣弭音脸色白了白,难堪地转身跑开了。
周围眼观鼻鼻观心的众人,刚嗅到了热闹,还没开始就散了,眼里有些失望。
至于崔棠,被无视了后,怒的转身离开了,这赏花宴没了主人,众人反而显地极为惬意轻松。
“泠泠,你方才吓死我了。”宣蓁蓁坐在沈南回身旁,声音极为小,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瑞安郡主的脸色很吓人,那眼神恨不得要把你给吃了似的。”
沈南回小呷了口酒,好笑瞧她一眼:“惹急了的确有这个可能。”
想到方才她的言语如此首白,崔棠却还是坚定要与她比试,被羞辱,被谩骂成了横插在第三人间,她反而不觉得羞耻。
沈南回便意识到,崔棠没有什么羞耻之心,也是,能做出养十多个男宠的事来,又怎会有羞耻之心?
她或许只是不甘心,非要与她比试。
沈南回觉得不比,也不会丢脸面,众人都知道了崔棠是什么面目,若是比了,无论谁输赢,崔棠依旧是不依不饶。
无耻竟下去,最终麻烦还是她自己。